龙雀总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破晓”行动,精英小队的人选和装备细节在高度保密下进行。然而,陈观深知,如此大规模的人员物资调动,以及针对昆仑死亡谷的异常关注,绝不可能完全瞒过无孔不入的星火组织。坐等对方察觉并加以阻挠,不如主动出击,扰乱其视线,为龙雀争取宝贵的时间和先机。
明面上,陈观坐镇文渊阁,与赵明、孙雅进行最后的行前准备,反复推演死亡谷可能遇到的各种诡异状况,并利用“破妄之眼”的核心原理,紧急制作了几枚效果更强的“辟邪护心镜”和“定向破障符”,以备不时之需。
暗地里,他的另一重身份——“烛龙”,即将在黑市的阴影中,上演一出精心策划的迷局。
夜幕降临,龙雀总部西北方向二百里外,一处更为隐秘、等级更高的地下黑市“幽冥集”悄然开市。这里并非面向大众,参与者皆是拥有一定实力或背景的觉醒者、遗迹猎人、大型佣兵团代表,乃至某些神秘组织的代理人。交易物品也更加危险、珍贵,信息流通极快。
今夜,“幽冥集”深处,一间需要特殊信物才能进入的密室拍卖场“暗影殿”内,气氛格外凝重。寥寥十余位参与者分散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彼此保持着警惕的距离,气息晦涩不明。拍卖台上,主持人并非人类,而是一个经过改造、声音冰冷的合成人。
压轴拍品即将登场。主持人用毫无波动的语调介绍:“下一件,匿名委托人寄拍,据称源自‘昆仑墟’深处,疑似与近期天象异变相关。物品:残缺的星纹骨片。”
一个托盘被送上,上面放置着三块巴掌大小、颜色暗沉、布满天然螺旋纹路、但边缘有明显断裂痕迹的骨片。骨片本身能量波动微弱,但其上的纹路,在特定光线下,隐隐与夜空中的某些星辰轨迹对应,散发出古老苍茫的气息。
台下顿时响起几声轻微的吸气声。近期“观察者”异象震动全球,任何与之相关的物品都价值连城。更重要的是,“昆仑”这个地点,敏感至极。
陈观,或者说“烛龙”,身披能够扭曲光线的斗篷,坐在角落阴影里,冷漠地注视着全场。这三块骨片,是他利用文明砚台对“观察者”能量特性的理解,结合对那块黑色骨片的研究,精心仿制而成的高仿品。其纹路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观察者”秩序之力同源但更显“古老”和“混乱”的意境,足以以假乱真,甚至能短暂干扰低阶的能量探测。其内部,还被植入了一道微不可察的、一次性的追踪文符。
“起拍价,一千能量币,或等值稀有材料。”主持人宣布。
竞价瞬间激烈起来。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疑似天机阁外围人员)直接加价到五千。另一个穿着高科技作战服、佩戴着齿轮与闪电徽章(星火组织外围成员)的女人冷笑着报出一万。几个大型佣兵团的代表也纷纷出手,价格迅速飙升至三万。
“烛龙”始终沉默,如同石雕。
当价格达到五万,竞价速度放缓,只剩下星火的女人和天机阁的黑袍人时,“烛龙”终于用那沙哑的声音开口:“十万。”
全场一静。这个价格对于一件功效不明、真伪难辨的残片来说,已经极高。星火的女人锐利的目光扫过“烛龙”,似乎想穿透那层斗篷。天机阁的黑袍人也微微侧头。
“十一万。”星火女人加价,语气带着势在必得。
“十五万。”“烛龙”毫不犹豫,仿佛势在必得。
天机阁的黑袍人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放弃了。星火女人脸色阴沉,死死盯着“烛龙”,又看了一眼骨片,似乎在权衡。最终,她冷哼一声,没有再出价。星火虽然资源雄厚,但也不会为了一件不确定的物品无限投入。
“十五万第三次!成交!”“烛龙”成功拍下骨片。
交割完成,“烛龙”拿起骨片,指尖看似无意地拂过断面,暗中激活了追踪文符,然后将其小心收起。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依旧坐在原地,仿佛在等待什么。
拍卖会结束,参与者陆续离场。星火女人深深看了“烛龙”一眼,快步消失在外面的通道中。天机阁的黑袍人则缓步走到“烛龙”面前,拱手道:“这位朋友,出手阔绰。此物……似乎与古籍中记载的‘星殒之骨’颇为相似,不知朋友可否割爱?天机阁愿出双倍价格,并可附赠一份关于昆仑墟外围的秘图。”
“烛龙”抬眸,斗篷下目光幽深:“天机阁的消息果然灵通。不过,此物于我有大用,不卖。”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意味深长,“昆仑将起风云,秘图……未必可靠。阁下若有心,不如多留意……‘星火’的动向,他们对此物,似乎志在必得。” 他故意点出星火,既是转移注意力,也是给天机阁一个提醒,或许能借力打力。
黑袍人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深深看了“烛龙”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烛龙”这才不慌不忙地起身,融入外面熙攘的人群。他能感觉到,至少有三股隐晦的气息锁定了自己。一股冰冷锐利,属于星火;一股飘渺出尘,属于天机阁;还有一股充满了血腥味的杀气,来自某个觊觎宝物的亡命佣兵团。
他心中冷笑,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他在黑市中七拐八绕,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巧妙的身法,轻易甩掉了那个佣兵团的尾巴。然后,他故意在一个相对开阔的交叉路口放缓了脚步。
果然,那名星火女子带着两名气息彪悍的护卫,堵住了去路。另一边,天机阁的黑袍人也悄然出现,看似旁观,实则封住了退路。
“朋友,留下骨片,可以安然离开。”星火女子声音冰冷,手中把玩着一枚闪烁着幽蓝电弧的金属球。
“烛龙”停下脚步,沙哑地笑了:“星火的人,还是这么心急。你们真以为,那几块骨头,是进入昆仑信标区域的关键?”
星火女子眼神一厉:“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的多。”“烛龙”语气平淡,却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比如,那信标周围,有时间流速异常区,强行闯入,只会被困死在时间的迷宫里。又比如,信标的核心,需要特定的‘共鸣物’才能安全接近,而非蛮力。”
他这些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基于文明砚台的感应和推测,假的部分则是为了误导。他刻意将星火的注意力引向“技术破解”和“寻找钥匙”的方向,而非强攻。
“共鸣物?是什么?”星火女子追问,显然被吸引了。
“这就不是你们该知道的了。”“烛龙”话音未落,身影陡然模糊,如同鬼魅般向侧面一条狭窄的巷道掠去!他之前看似无意的走动,早已选好了这条布满废弃管道、极易隐藏和布置陷阱的路线。
“追!”星火女子怒喝,三人急速追入。天机阁的黑袍人略一迟疑,也悄无声息地跟上。
巷道内昏暗复杂。“烛龙”速度极快,时而借助管道阴影隐匿,时而掷出几枚烟雾符箓和能发出尖锐噪音的“惊魂哨”,极大地干扰了追踪者。在一个拐角,他猛地回身,袖中滑出一枚非金非木的令牌,正是他之前炼制的“小挪移令”的试验品!
“遁!”
文气激发,令牌光芒一闪,“烛龙”的身影在星火女子惊愕的目光中,凭空消失!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难以追踪的空间波动。
“短距离空间传送?怎么可能?!”星火女子又惊又怒,她带来的探测器疯狂报警,却无法锁定目标。
而那天机阁的黑袍人,在“烛龙”消失的地方停留片刻,指尖掐算,面露惊容:“好精妙的空间遁法……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烛龙”并未真正远遁,只是利用令牌瞬间移动到了百米外另一条通道的隐蔽处,收敛所有气息。他感受到那枚藏在假骨片中的追踪文符,正被星火女子气急败坏地带走,方向正是星火一个已知的外围据点。
目的达到了。他成功地将高仿的、带有追踪器的“关键物品”送到了星火手中,并留下了关于死亡谷的虚假情报,误导了他们的行动方向。短时间内,星火的重心会放在研究骨片和寻找所谓的“共鸣物”上,能为“破晓”行动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他没有停留,迅速通过预设的安全路线离开了“幽冥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黑市之行,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已悄然扩散。星火、天机阁,乃至其他势力,都将因他今晚的举动而调整策略。
回到龙雀总部附近的秘密据点,褪去“烛龙”的伪装,陈观恢复本来面貌。他感应到那枚追踪文符已经稳定在某个位置,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搅局成功。接下来的舞台,将是那片被死亡笼罩的昆仑山谷。而“烛龙”播下的迷雾,将在那里,结出怎样的果实,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