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讲学所引发的热潮尚没有平息下来,第二天,研究院的会客室便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来者是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衫、头戴方巾、手持折扇的中年文士,气质儒雅,眼神却深邃如古井,自称“天机阁”外门执事,复姓司徒,名文镜。
“天机阁”,一个在古老传承圈子内如雷贯耳的名字。传说其传承极其地久远,可追溯至上古,精于星象占卜、阵法推演、洞悉天机,门人却极少在世俗走动,但每一次现身,都预示着重大变局。其门徒眼高于顶,等闲势力根本不放在其眼里。此次能主动拜访龙雀一个新晋的“文宗”,其意味着实耐人寻味。
陈观就在布置雅致的会客室接待了司徒文镜。苏月作陪,神色略显着凝重。刘教授却是激动不已,对天机阁的学问向往已久。
双方见礼落座,香茗氤氲。司徒文镜并没有寒暄太多,直接道明来意:“陈文宗日前讲学,言‘文以载道’,发前人所未发,令人钦佩。敝阁对天下学问兼容并蓄,今日特来,是想与文宗切磋交流,共探大道玄机。” 语气虽客气,但那股源自古老传承的优越感却隐约可察。
陈观神色平静:“司徒先生过奖,陈某才疏学浅,偶有所得,不敢称宗道。天机阁学究天人,若能得蒙指点,是陈某的荣幸。”
司徒文镜微微一笑,折扇轻摇:“既如此,司徒便冒昧了。近日偶得一古卷残篇,其上文字佶屈聱牙,意义晦涩,阁内诸位师长亦见解不一。素闻文宗博古通今,特来请教。”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方丝绸,小心铺开,上面是用朱砂临摹的十几个古怪字符,结构扭曲,似字非字,似图非图,透着一股蛮荒古老的气息。
苏月和刘教授看去,只觉头晕目眩,完全无法理解。这明显是一种极其古老的、可能早已失传的文字。
司徒文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这残篇是天机阁秘藏,连内门长老都未能完全破解,用来考较这新晋的“文宗”,再合适不过。他倒要看看,这陈观是真才实学,还是徒有虚名。
陈观目光落在那些字符上,心中却是微微一动。这些字符,与他从黑色骨片中感知到的某些信息碎片,以及文明砚台“信息海”中一些极其边缘、模糊的记载,竟有几分隐隐的呼应!这并非华夏正统文字,更像是某种更古老的、用于祭祀或记录特殊事件的“秘文”!
他沉吟片刻,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脑中飞速与文明砚台传递的信息进行比对、印证。司徒文镜也不催促,只是悠闲地摇着扇子,仿佛成竹在胸。
片刻后,陈观放下茶杯,指尖轻轻点向其中一个形似“眼睛”与“星辰”结合的字符,缓声道:“司徒先生,若我所料不差,此字符,并非表意,亦非表音,而是‘象兆’,描绘的是‘星辉映目,洞观幽冥’之象,在上古祭祀中,常用于指代‘观星定轨,沟通鬼神’的仪式。”
司徒文镜摇扇的手微微一顿。
陈观又指向另一个如同“绳索”缠绕“山岳”的字符:“此字符,意喻‘束缚地脉,镇压凶煞’,应是某种大型封印阵法的基础单元。”
他接连点出七八个字符,不仅说出了其象征意义,还推断出可能的用途和语境,虽然有些细节与天机阁的研究略有出入,但大方向竟惊人的一致,甚至在某些关节处,比阁内一些争论不休的假设更为合理透彻!
司徒文镜脸上的悠闲之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震惊!这些见解,有些甚至触及了天机阁核心秘法的边缘原理!这陈观,对古文字和上古秘辛的理解,竟深厚至此?!
最后,陈观指着残篇角落一个最不起眼、形似“裂痕”的字符,淡淡道:“至于此字,关键不在其形,而在其‘缺’。它并非独立字符,而是前文所述‘镇压’之法的‘破绽’或‘解咒’之匙。得此残篇者,若只知前半部封印之法,而不知此‘钥’,强行施展,恐遭反噬。”
此言一出,司徒文镜霍然变色,手中折扇“啪”一声合上!天机阁内确实有前辈依此残篇尝试推演一门古阵,却始终感觉滞涩不畅,隐隐有心神不宁之感,难道根源在此?!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陈观郑重一揖:“陈文宗学贯古今,慧眼如炬,司徒……佩服!今日受教了!” 这一揖,真心实意,再无半分试探与优越感。
陈观起身还礼:“司徒先生客气,互相印证而已。”
司徒文镜深深看了陈观一眼,留下了一句“天机阁愿与文宗保持交流”的话,便带着满腔震撼匆匆离去,他需要立刻将今日所得传回阁中。
送走司徒文镜,苏月长舒一口气,美眸异彩连连地看着陈观。刘教授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文宗!您竟然连天机阁的难题都能解开!这……这真是太……”
陈观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有多少得意。他知道,这并非结束。天机阁的试探只是开始,展示肌肉有时是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经此一事,天机阁至少短期内不会轻易为敌,甚至可能成为某种意义上的“盟友”。但相应的,自己也正式进入了这些古老宗门的视野,未来的互动,将更加复杂。
他需要尽快提升实力,并加快“书院”的筹建了。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在这些庞然大物之间游刃有余。
“天机阁”的风波尚未完全平息,陈观的注意力已投入到另一项紧要事务——为即将正式成立的“知行书院”寻找并奠定坚实的资源基础。龙雀总部虽大,但人多眼杂,并非理想的办学之所。他需要一块独立的、蕴含灵气、相对安全且易于经营的“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