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乐安低着头,心里乱糟糟的。
“我……我要回去了,今天还有课。”
予乐安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让沈行知道不能再逼他,小家伙脸皮薄,需要时间消化。
“好,我送你。”
“不用!”予乐安立刻拒绝,声音都拔高了些,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又压低声音。
“我自己可以回去。”
让他现在和沈行同处一个密闭的车厢?光是想想那个画面,他就觉得快要窒息了。
“我让司机在楼下等你。”
沈行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然后起身,“浴室里有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你先收拾,我去隔壁房间。”
他体贴地给了予乐安独处的空间,避免了他穿着凌乱或者走路姿势怪异的尴尬。
听着沈行关上卧室门的声音,予乐安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把脸埋进还残留着沈行气息的枕头里,懊恼地捶了两下床。
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虽然……虽然好像……感觉……并不坏,甚至……昨晚后来的感觉……
“停!”予乐安摇头,阻止自己继续回想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他撑着酸软的身体爬起来,脚刚沾地,腿根和某处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的强烈不适感让他差点腿一软跪下去。
他扶着床沿缓了好一会才姿势极其别扭地挪进了浴室。
镜子里的人,面色潮红,眼含水光,嘴唇有些红肿,脖颈、锁骨乃至胸口都布满了暧昧的红痕。
予乐安只看了一眼,就羞得赶紧移开视线,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拼命拍打脸颊。
等他磨磨蹭蹭地洗漱完,换好昨天那身已经有些皱巴巴的衣服走出卧室时,沈行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等着了。
餐桌上放着热腾腾的清粥小菜,显然是刚送来的。
“吃点东西再走。”沈行起身为他拉开椅子。
予乐安确实饿了,昨晚消耗太大,他默默地走过去坐下,不敢看沈行。
沈行坐在他对面看他吃,目光专注,让予乐安如坐针毡。
“那个……”予乐安想打破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沉默,“昨晚……那杯饮料……”
“是我的失误。”沈行立刻接话,语气诚恳。
“以后不会了,不过,就算没有那杯饮料……”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就算没有酒精催化,他们之间该发生的,迟早也会发生。
予乐安的脸又红了,埋头猛喝粥。
吃完饭,予乐安坚持要自己回学校,沈行这次没有阻拦,将他送到了电梯口。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沈行忽然伸手挡住,看着里面有些慌乱的予乐安沉声说:“晚上我给你电话。”
予乐安在电梯门完全合拢前,点了点头。
电梯下行,他靠在冰凉的轿厢壁上,感受着身体的酸胀和脑海里翻腾的混乱记忆,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和沈行,这算是和好了?还是开始了新的更加复杂纠缠的关系?
他不知道。
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予乐安像做贼一样,姿势别扭地溜回宿舍。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昨晚混乱的画面和今早沈行的眼睛,只想赶紧爬上床把自己埋起来。
然而刚推开宿舍门,一个充满怨念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还知道回来啊予乐安同学!”
赵清漓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副“我等你很久了”的架势。
他上下打量着予乐安,眼神锐利得像侦探。
“你昨晚什么情况?啊?我就跟顾徉说了几句话,一回头你人就没影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赵清漓凑近他,压低声音,带着八卦的兴奋,“说!是不是被沈行那个大尾巴狼给叼走了?”
予乐安心里咯噔一下,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含糊道:“没有,我就是有点不舒服,先……先回去了。”
“不舒服?”赵清漓显然不信,狐疑地绕着他转了一圈。
“你看起来是挺不舒服的,这走路姿势……跟被人揍了一顿似的。”
予乐安:“……”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且,”赵清漓忽然眯起眼睛,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伸手扒拉了一下予乐安为了遮挡痕迹而刻意竖起来的衣领,
“你脖子这是什么?”
由于动作突然,予乐安没来得及反应,锁骨上方一处暧昧的红痕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他僵在原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爆红,连耳朵尖都红透了,手忙脚乱地想拉高领子,却被赵清漓一把按住。
赵清漓盯着那处痕迹,眼睛越瞪越大,嘴巴慢慢张成了“o”型。
他看看那痕迹,又看看予乐安羞愤欲死恨不得原地蒸发的样子,脑子里脑补了一出万字不可描述的大戏。
几秒的死寂后。
“卧……槽……!!!”
赵清漓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呼,指着予乐安,激动得语无伦次。
“你……你们……你和沈行……你们……本垒打了?!!”
他的声音太大,予乐安吓得差点跳起来,慌忙去捂他的嘴:“你小声点!”
赵清漓扒开他的手,脸上露出贼兮兮的笑容,用手肘撞了撞予乐安,挤眉弄眼:“予乐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直接全垒打!快!老实交代!细节!我要听细节!沈总技术怎么样?持不持久?啧,看你这副被摧残得不轻的样子,战况很激烈嘛!”
予乐安被他露骨的问题臊得浑身冒热气,又羞又恼,抓起枕头就往赵清漓身上砸:“赵清漓你闭嘴!没有细节!什么都没有!”
赵清漓灵活地躲开,笑得前仰后合,看着予乐安通红的脸和那掩藏不住的痕迹,心里跟明镜似的。
“行了行了,瞧你这害羞劲儿!”他不再逗他,走过去搂住予乐安的肩膀,虽然还在笑,但语气真诚了不少。
“乐安,不管怎么样,你自己觉得好就行,你们这也算是有个结果了?”
予乐安把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身体的关系突飞猛进,但心里的结似乎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解开。
赵清漓拍了拍他的背,了然地说:“明白明白,慢慢来嘛,反正现在人都被你‘睡’服了,以后还不是你说了算?”
他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予乐安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他和沈行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归于“普通追求者”或“正在考察”的范畴。
他身心俱疲,也顾不上赵清漓还在旁边挤眉弄眼,爬上床拉过被子把自己裹紧。
予乐安闭上眼,那些混乱的画面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
“啊……”予乐安烦躁地把脸埋进枕头,耳根烫得惊人。
他怎么会……怎么会对沈行做出那种事……还有那些……丢人的反应……
羞耻。
太他妈羞耻了……
下午的课他理所当然地“因病”缺席了。
躺在宿舍床上,他拿着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那个熟悉的号码始终没有拨出去,也没有信息进来。
沈行说了晚上会给他电话,他就在等待着那个既定的联系。
直到傍晚,手机屏幕终于亮起,予乐安立刻坐了起来,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故作镇定地滑开。
“喂?”他的声音放得平稳。
“在宿舍?”
“嗯。”
“身体还好吗?”他问得直接。
予乐安的脸又红了,支支吾吾地说:“还……还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然后沈行“嗯”了一声,那声音透过电流传来,莫名有些撩人。
“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吃点食堂就好。”
他暂时还没准备好再次面对沈行,或任何与他相关的东西。
沈行也猜到了他的心思,没有坚持,“好,那好好休息,明天我去学校接你。”
予乐安握着手机,指尖微微蜷缩,他想说不用,想说他自己可以,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轻轻的:“嗯。”
予乐安听到电话那头的沈行似乎笑了一下。
“那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予乐安握着发烫的手机,呆坐了一会儿。
第二天,沈行果然准时出现在宿舍楼下,他倚在车边,目光在人群中精准地锁定予乐安。
予乐安走过去,脚步因为身体的不适还有些微不自然。
沈行接过他肩上的背包,为他拉开车门,动作流畅而体贴。
“还难受吗?”车子启动后,沈行侧头看他。
予乐安耳根微热,摇了摇头,视线飘向窗外:“好多了。”
“想吃什么?附近新开了家粤菜,味道清淡,应该合你胃口。”
予乐安点点头,他发现沈行在很用心地照顾他的感受,无论是身体上的不适还是口味上的偏好。
这顿晚饭吃得安静却舒适,沈行偶尔给他夹菜,气氛平和得像相处已久的恋人。
饭后,沈行送他回宿舍,到了楼下他没有立刻放他走。
“明天……我来接你下课?”
“嗯……”
沈行伸手温柔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
“上去吧,早点休息。”
直到回到宿舍关上门,他才轻轻吁出一口气,靠在门板上,心跳依旧有些快。
日后,沈行几乎接管了予乐安所有的课余时间。
接他下课,一起吃饭,周末会安排一些轻松的活动,或是看展,或是去郊外短途散心。
予乐安能感受到沈行变得极其有耐心,甚至会因为予乐安随口说的一句“想吃学校后门的砂锅米线”,就陪他坐在烟火气十足的小店里,优雅地吃着与他身份格格不入的食物。
在这些日常的相处中,予乐安对沈行的感情也在悄然变化。
最初的悸动和身体吸引之外,渐渐多了心疼和理解。
夜晚,当沈行拥着他入睡时,予乐安没有最初那样僵硬了。
他会不自觉地在熟悉的气息中寻找更舒适的位置,还会在他加班晚归时迷迷糊糊地等他到睡着。
沈行则会放轻所有动作,小心地不吵醒他,只是在他额间落下一个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