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这里的风都带着冰碴儿!”邓容裹紧了身上的羽绒袄,把狐皮帽的系带系得更紧,双丫髻上沾了点从城头吹下来的雪沫,鼻尖冻得通红,却好奇地盯着街边摊位上的紫貂皮。那些皮张毛茸茸的,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比洛阳皮货铺里的好看多了。
邓悝展开竹简地图,指尖划过“襄平”二字:“据秦老说,长白山脚下的纥奚部垄断着最好的野山参,只是近来马贼猖獗,他们的参队屡屡被劫,对生人戒心极重。我们带的精盐和工艺品,说不定能派上用场。”他说着看了眼余果。
巴图领着众人往城里走,路过一家药铺时,余果特意停下看了看。铺子里挂着的人参都细细小小的,药铺老板见他们带着商队,连忙迎出来:“客官要参?我这有五年的嫩参,便宜卖。”余果拿起一根闻了闻,香味很淡,摇了摇头:“我们要二十年以上的老参,你这儿有吗?”老板脸一垮:“老参都被纥奚部藏着,除非有硬通货,不然根本买不到。”
“硬通货我们有。”余果拍了拍马车,里面的蜀锦和精盐都是辽东稀缺的东西。巴图在一旁补充:“柯比能首领的儿子阿古拉被马贼砍伤了腿,伤口一直化脓,要是你们的金疮药真管用,别说老参,参王都能给你们匀出来。”
到了巴图家的毡房,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个鲜卑汉子匆匆跑来,用生硬的汉语说:“首领请你们过去,阿古拉快不行了。”余果赶紧拎上医药箱,邓容也跟着跑去——她小时候也跟着邓绥学过几天药理,正好能搭把手。
柯比能的毡房很大,中间铺着一张巨大的熊皮,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躺在上面,腿上的伤口发黑流脓,旁边放着的陶碗里都是血水。几个老萨满正围着他跳神,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手里还摇着铃铛。
“别跳了!”余果大喝一声,快步走上前。柯比能皱着眉拦住他:“你能治好我的儿子?”余果没说话,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棉,刚要消毒,就被老萨满推开:“你这东西会伤了神灵!”余果懒得跟他争辩,掏出强光手电按下开关,一道光柱直射在帐篷顶上:“这是山神的光芒,能驱邪治病。”
鲜卑人都吓得跪了下来,嘴里念着祈福的话。柯比能也愣了愣,挥手让萨满退下:“你要是治不好他,就别想离开辽东。”余果点点头,让邓容按住阿古拉,先用生理盐水把伤口清理干净,再涂上消炎药膏,最后用无菌纱布包好。整个过程阿古拉疼得直哼哼,却咬着牙没叫出声。
“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换药,三天就能消肿。”余果收起医药箱,又拿出一小瓶止痛药,“疼得厉害就吃一粒,用温水送服。”柯比能半信半疑,直到当天傍晚,阿古拉说伤口不那么疼了,他才真正松了口气,让人杀了头羊,摆上了丰盛的宴席。
宴席上,铜锅里的羊肉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撒着野葱花和花椒,香味飘满了整个毡房。柯比能举起木碗:“中原客,我敬你一杯。”他喝干碗里的马奶酒,又说:“你要的老参我有,但是我有个条件。”余果放下碗:“首领请说。”
“独眼狼的马贼盘踞在鹰嘴隘,抢了我们三车参货,还杀了五个族人。”柯比能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帮我除掉他们,我给你二十株二十年的老参,再加一株百年参王。”余果心里一喜,这正是他想做的——马贼不除,就算换了参也难带出辽东。
“成交。”余果举起碗,“但我需要你的人配合,我们在隘口设伏。”当晚,两人就趴在地图上商量计策,邓弘和巴图负责带人埋伏在两侧山坡,邓悝和余果正面引诱马贼,邓容则拿着强光手电负责发信号。
第二天一早,余果让商队的人推着一辆空马车走在前面,车厢上故意露着半匹蜀锦。刚进鹰嘴隘,就听见呼哨声,独眼狼带着马贼冲了出来:“把东西留下!”余果大喊:“快跑!”商队的人假装惊慌失措,推着马车就往隘口里面跑。
等马贼都进了隘口,邓容立刻按下手电开关,一道光柱直射独眼狼的眼睛。两侧山坡上的鲜卑汉子推着石头滚了下来,把马贼的退路堵死。邓弘举着电击棍冲上去,一棍就把独眼狼打倒在地,马贼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求饶。
解决了马贼,柯比能亲自带着余果去了参场。参场藏在长白山深处的背风坡,落叶松之间系着许多红绳,柯比能说那是“参引”,用来标记人参的位置。“我们采参要拜山神,用骨针松土,绝不能伤了参须。”他蹲下身,拨开积雪,露出一株顶着红果的参苗,“这是五年的嫩参,要等它长到七叶五须才算老参。”
余果给众人分发了现代工兵铲,刃口磨得薄而钝,既不会伤参根,又比骨铲高效。邓容学得最快,她跟着老猎手辨认参叶,找到一株十年参时,兴奋地用红绳系上,回头朝余果挥手:“姐夫,你看这株!须子比我的头发还长!”
连续三天,众人跟着参队采参、整理。余果则用带来的蜀锦、精盐和药品,还有现代工艺品与柯比能敲定了交易:一斤精盐换十株五年参,一匹蜀锦换一株二十年参,现代的水晶摆件直接换了一株五十年参,那株百年参王,柯比能直接送给了余果。“你帮我们除了马贼,救了阿古拉,这参王是谢礼。”柯比能说着,又让人抬来十几张紫貂皮和五副鹿茸,“这些按市价的一半卖给你。”
交易完成时,雪停了,朝阳为长白山的雪峰镀上金光。余果把带来的所有消炎药都留给了部落,还教会猎手们使用改装过的弩箭。巴图送他们到山口,塞给邓容一只刚出生的小狐狸:“这是给你的礼物,它很温顺。”邓容抱着小狐狸,笑得合不拢嘴。
余果等人又在辽东待了半个月,从其他的部落也换了一些人参。还有从山里的猎人那也换了些。
返程的马车上装着堆满了货与掩人耳目,其实只是塞了不重棉被。真实的货物,沉香木,人参、貂皮和鹿茸等早就被传送到了余果现代的仓库里。邓弘扛着一根鹿茸,嘴里哼着中原小调;邓悝在纸张上仔细记录着交易明细,时不时问问余果沉香木的价值;邓容则抱着小狐狸,趴在车窗上看远处的雪山,小狐狸的爪子搭在窗沿上,眼睛瞪得圆圆的。
走到冀州地界时,余果就跟商队分道扬镳了,有人跟着他们实在不方便。临走时还送给商队秦老两个现代的工艺品。余果特意绕去了李二柱家。李二柱的娘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见到余果就跪下来道谢,非要留他们吃顿农家饭。桌上的玉米饼子又香又软,炖的山鸡汤飘着油花,李二柱说:“自从卖了麝香,我又采了些草药,现在攒够钱给娘抓药了。”余果笑着说:“以后采到好药材,可以去洛阳找邓府,保准给你好价钱。”
告别李二柱后,他们四人单独往回走,行至荒郊野岭后,连人带马车的消失,回到了现代。在现代留下马车后,一群人返回了,新野邓府。至此耗时半年之久的收购之旅圆满完成任务
当晚,邓府摆上了庆功宴。余果把路上的经历讲给众人听,从黄河救采药人,到河边发现沉香木,再到辽东除马贼换参王,听得众人啧啧称奇。邓容抱着小狐狸坐在余果身边,时不时补充几句,把小狐狸吓得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