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木材交易比药材复杂得多,首先是体积大,运输不便,需要专门的货车和搬运工人;其次是价值评估差异大,同样的木材,纹理、金丝含量、产地不同,价格能差一倍甚至更多;最关键的是政策风险,金丝楠木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交易必须证明来源合法,否则就是违法行为。余果不敢有丝毫马虎,他知道一旦触碰法律红线,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余果没有贸然找木材市场的零散商户,而是通过做家具生意的朋友,联系到了武汉一家口碑极好的高端红木家具公司——楚韵木艺。这家公司专门收购老料,而且手续齐全,信誉有保障。接待他的是采购部经理张姐,一个穿着职业套装、说话干脆利落的女人。一见面,张姐就开门见山:“我们公司只收正宗老料,而且必须能提供合法来源证明,这是底线。你先把箱子的照片、尺寸和纹理特写发我,我让厂里的老师傅先估个价。”
余果早有准备,他特意买了个高清相机,把每个箱子的正面、侧面、顶部都拍了照片,重点拍摄了金丝楠木的金丝光泽、黄花梨的鬼脸纹理和紫叶檀的色泽,连箱子的尺寸都用卷尺精确到了毫米。他把这些照片和数据整理成一个文件夹,发给了张姐。第二天一上班,张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喜:“初步看都是好料,金丝楠木是百年老料,黄花梨像是海南料,很有价值。我们想实地看货,再做精确评估,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约定看货的那天,楚韵木艺来了三个人,为首的是张姐,另外两个是厂里的资深鉴定师傅,他们带了专业的测密度仪器、木材鉴定证书、高精度卷尺和强光手电。一进余果家里,两个老师傅就被那些木箱子吸引住了,立刻拿出工具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先测量每个箱子的尺寸,再用密度仪检测木材的密度,用强光手电照射木材表面,观察金丝含量和纹理,还不时用小刀刮下一点木屑,闻气味判断产地。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仔细检测,张姐拿着检测报告,向余果报出了初步价格:“金丝楠木箱子,每个600公斤,密度0.62,是正宗的四川老料,金丝含量85%以上,在老料里算是顶尖的,按17万每吨算,一个是10.54万,五个就是52.7万。”她顿了顿,接着说,“黄花梨木箱子,每个800公斤,密度0.81,是海南东部料,鬼脸纹理清晰灵动,这可是难得的好料,按120万每吨算,一个是97.2万,六个就是583.2万。”
这个价格比余果预期的高了一些,但他没有立刻答应,他指着那些木箱子说:“张姐,您看这些箱子都是完整的,没有开过榫,也没有虫蛀和霉变,木材的利用率极高,做家具的时候损耗比普通老料小很多,成本也更低。而且这些箱子是仿汉朝的制式,本身就有一定的收藏价值,是不是能再加点?”他的话有理有据,让张姐不得不认真考虑。
张姐笑了起来,看向余果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年轻人懂的不少,比那些只知道漫天要价的强多了。这样,我们也诚心想收你的货,金丝楠木按17.5万每吨算,五个箱子一共53.85万;黄花梨按125万每吨算,六个箱子一共607.5万。”她又补充道,“另外那三个紫叶檀木箱子,每个800公斤,密度0.95,是印度老料,按35万每吨算,三个是80.6万。沉香木箱子两个,每个0.5立方米,密度1.1,是越南芽庄料,香味醇厚,按300万每吨算,两个是33万。加起来一共是53.85+607.5+80.6+33=774.95万。这是我们能出的最高价了,再高就没利润了。”
余果在心里快速算了算,这个价格确实符合当前的市场行情,而且张姐给出的价格很实在,没有压价。但他还有最大的顾虑:“张姐,这些箱子都是家里祖辈传下来的,年代久远,没有正规的发票和购买凭证,来源证明怎么弄?这可是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你放心,我们有经验。”张姐胸有成竹地说,“我们可以帮你联系林业部门的专业鉴定机构,做一个‘祖传家具用材’的鉴定。你只需要提供老房子的房产证、家族传承的书面证明,还有邻居或长辈的证言,证明这些木材是祖传的,不是盗伐的,就能出合法的交易证明。鉴定费用我们承担,大概需要一周时间,你看可以吗?”
余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刚要答应签合同,张姐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电话,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不停地点头:“好,我知道了,马上跟客户沟通。”挂了电话后,她抱歉地看着余果:“不好意思,小余,我们老板刚才打电话说,最近木材市场在严查国家保护植物交易,沉香木属于国家二级保护植物,交易需要额外的审批手续,而且审批时间不好说,可能要推迟一段时间才能交易。”
余果皱起了眉头,他最担心的政策问题还是出现了:“审批大概要多久?我这边虽然不是特别着急,但也希望能尽快处理完。”他不想让交易拖太久,夜长梦多,万一再出什么变故就麻烦了。
“不好说,最少一个月。”张姐叹了口气,“要不我们先签金丝楠木、黄花梨和紫叶檀的合同,沉香木的先放一放?”
余果考虑再三,同意了这个方案。他不想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先把容易交易的变现,沉香木可以慢慢找渠道。签合同的时候,他特意加了一条:“木材运到贵公司后,三天内完成检测,没问题的话一次性付清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