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旧了好久之后,阴氏起身说要去准备午饭,自己要亲自下厨给爱女做一顿饭。便欣欣然的带着侍女走了。只留下邓绥和邓训父女俩。
“绥儿回来可是有什么事?”邓训端着茶杯问道。
“就想念父母亲你们啊”安坐在蒲团上的邓绥手托着腮帮子俏皮的回道。
“还有呢?”邓训没有全信这话,去年汉和帝都给了恩典,让他们进宫和邓绥团聚,邓绥都借口于礼不合,不想破坏规矩为由拒绝了。你说仅仅只是想念父母回家看看,他只信了一半。
“阿父,我儿时的那些物品都在哪里啊?我想去看看。”邓绥见阿父一副我看透了你的表情,没有直接回答邓训的话。
“儿时的物品?噢噢,你说的是未来带来的那些东西是吧。”邓训恍然道。
“都在你出嫁时待的那院子里,我们一直没动,都放在里面,里面一直保持原样,常有人打扫,你回来就能住,我已经安排下人去换新的被褥了。”
“好,谢谢阿父,女儿想去看看”。
“阿父陪你去。”邓训接着说道,便和邓绥起身一起出了门。在堂屋外带上自己的两个侍女小翠和小雅。
洛阳城的邓府没有新野城的府邸大,毕竟是京师,王侯将相,达官贵人众多,寸土寸金的。步行了不多时便看到了一个精致小院,月亮门上面还是隶书书写着清雅苑三字。
进了清雅苑,邓绥看着如同待了十几年的新野城的清雅苑一样的布局,眼眶瞬间红温,还不动声色的缓步前行。父母之用心,总是让内心的坚强瞬间破防。
进了堂屋转去寝室,在寝室的旁边的耳房,邓训用手指了指,就是这里了。耳房被改造加固了许多,地上也是铺了两层青石板加一层刷过清漆的木板,防潮防湿。
耳房里面是一排排木架。上面摆满了现代物品,不过已经显旧了许多。落灰有斑驳锈迹的电扇,早就没电了的电瓶,空的酒瓶,已经不亮的台灯,待在角落里的那辆粉色的小自行车,还有一些小玩意,发饰,首饰,还有那块也转不动了的机械手表。瓶子里的小星星随着岁月的侵蚀,彩色纸张也失去了光泽。
至于原声钢琴和天文望远镜则是随邓绥进宫了,她随身携带。时不时弹奏一曲也是一种情操,汉和帝刘肇也时常来听邓绥弹奏一曲,他虽然奇怪这个造型独特的乐器,但还是喜欢邓绥弹奏的那些钢琴曲的。跟厚重的钟鼓乐器显得精致典雅。
这也侧面加深了汉和帝对邓绥的宠爱。很多时候刘肇被前朝事情扰的心烦的时候就会来嘉德殿听邓绥的钢琴曲,甚至在钢琴曲中入了眠。天文望远镜更是让汉和帝惊奇。曾经借来玩了好几个月,夜夜夜观星空,邓绥也跟他讲着宇宙星空的常识,刘肇对这种打破天圆地方的论调好奇不易,从而有段时间天天往邓绥的嘉德殿跑,从而邓绥宠管后宫的名声就传了出去,这也导致了后面阴皇后的嫉妒。
汉和帝也曾经好奇的询问过这钢琴和天文望远镜的事情,都被邓绥以小时候拜了一个云游的世外高人为师,师父曾经在新野邓家住过一段时间,传授她很多东西,后面师傅继续去云游,临走时送给她为由搪塞过去了。
邓绥脚步缓慢的,一件一件物品看了过去,回忆袭来,那些久远的事情仿佛电影放映般在脑海重播着,那个少年,那些美食,游乐园里过山车里呐喊,庐山上云雾……
邓绥的手抚过一件件物品,眼眶红了又红,走到墙角,在外伪装的模样顿时无影无踪,蹲在地上泣不成声,侍女和邓训就站在耳房门口,静静的看着蹲在地上邓绥,侍女小翠和小雅也是不知如何是好!邓训却在奇怪女儿多年后这怪异的行为,该哭的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哭过了。这次为何?
屋顶的云母片做成的半透明的瓦片透下来的光束照着空气里的灰尘斑驳旋转,过堂风吹起残旧的纸张书页,邓绥蹲了好久,啜泣声渐停,调整好了情绪后又继续往下看去。
最终停留在一个小小的漆木匣子上面,里面有着她当年亲手放的那个故事产生的因素,手串。她小心的打开匣子,拿出那个漆木手串,慢慢给戴到自己的手腕上。并抬手把手串放到自己的眼前仔细的瞧着,跟十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耳房门口的邓训也看到了女儿的动作,手串?回来就是为了手串?这是,难道?一种猜想也涌向了他的脑海。
邓绥只戴着手串出了耳房,并没有拿其他的东西。
走在回父母院子的路上。父女两个并排着走着。
“决定了?”邓训问道。
邓绥稍有意外。随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决定了。”邓绥郑重的回复道。
“但为父还是建议,先忍耐,静待时机,等到公元106后再说。”邓训也郑重的轻声的在邓绥耳边说道。
邓训虽然并不担心隔墙有耳。公元106年,旁人听去了也不知道啥!但他们父女俩清楚啊!公元106年汉和帝刘肇驾崩!
两人继续往前走!侍女在几米后缀着,不远不近。
睿智如邓训!他看到女儿又重新带回手串。就有了猜想!试探道
“他回来了是吗?”随即停下了脚步看着女儿。
“嗯,我还没见过,是小翠碰到的”,邓绥点了点头回答道。
“回来的有些迟了。哎”,邓训沉默半晌看了看自己女儿的妇人发髻叹息道。
邓绥装作没听到父亲的这声叹息。他何尝不知道啊?早两年,早两年就好了。
两人又回到了父母的院子。堂屋旁边的厅堂里面侍女们已经开始上菜了。邓绥情绪已经调整过来了。三人落座,阴氏做了几道邓绥爱吃的菜。都是通过现代食谱学到的。虽然后面没有了后世的调料。但技术的进步,以及炒锅的出现。邓家的伙食质量一直都是挺好的。邓绥也在父母的眼神注视之下愉快的开动了。
“哇,好吃。阿母的厨艺又精进了不少。”,邓绥诚实的说着。
小嘴叭叭的塞满了食物,邓绥好久没有吃到,如此美味的饭食啊。她在宫中低调行事,为人谨慎。所以并没有自己的小厨房,都是吃的太官(东汉时期的御膳房)的大锅饭。虽然肉食不缺,但味道实在不咋地。心念俱灰的决绝奉旨进宫后,对什么都没有期待,肉身活着而已,所以也就没挑什么饭食这种小事了。
邓绥美美的吃了两碗饭,喝了两碗汤。而父母则几乎没怎么动筷子,都是看着邓绥在吃。邓绥能长成史书上记载的身高七尺二寸(大概现代的172cm的)的样子,家里自小的伙食也是关键啊。当然邓训高大的基因也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