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神殿之内,陈凡那道化作紫色雷光消失的身影,所带来的震撼,久久未能平息。
满殿的神庭高层,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对着那空无一人的帝座,脸上,是混杂着敬畏、狂热、以及一丝苦笑的复杂神情。
他们的神主,仿佛是一台永不停歇的征伐机器。
刚刚才以鲸吞归墟之势,铸就了逍遥寰宇的鲲鹏法身;转眼之间,便又为了执掌天罚的雷霆权柄,再次踏上了前往另一处宇宙禁区的……孤独征途。
“神主他……似乎永远,都在变强的路上。”冰魄圣人,这位新晋的南方朱雀神主,看着那空荡荡的帝座,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
“这不是变强。”天枢圣人凌云缓缓直起身,他那双睿智的眼眸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明悟,“神主他,是在……取回本就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取回?”霸天魔尊闻言一愣,有些不解。
“不错。”凌云圣人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神殿内的所有同僚,声音变得无比肃穆。
“你们难道还未看明白吗?”
“玄武之基,青龙之生,朱雀之罚,白虎之杀,此为‘四象’,乃帝王治世之权柄。”
“鲲鹏之速,逍遥无疆,此为‘巡游’,乃天帝巡视疆域之神威。”
“而神主此去所求的‘雷泽’,其意,乃是‘代天行罚,执掌生杀’!此为‘天劫’,乃神上之神,对万物众生的……最终裁决!”
凌云圣人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某种至理。
“四象、巡游、天劫……这分明是传说中,开天辟地之后,那至高无上的‘天帝’,才拥有的无上权柄!神主他,不是在修炼,他是在……重铸自己的天帝道果!”
此言一出,满殿皆寂。
所有人的心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追随的,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存在!
“传神主法旨!”凌云圣人深吸一口气,他那挺拔的身姿,在这一刻,仿佛真正化作了神庭的擎天之柱。
“自今日起,太初神庭,进入最高备战状态!”
“青龙道场,筛选百万天骄,入神殿修行!”
“白虎天宫,开启戮神塔最高试炼,本座要在一万年内,看到一支能征伐星河的虎狼之师!”
“朱雀、玄武,各司其职,为神庭远征,备足万世之资!”
“我等,当时时刻刻,枕戈待旦!”
“只待……神主归来,君临天下!”
……
而此刻,那被万众期待的神主,早已跨越了亿万里的星河。
鲲鹏法身,一步之间,便是一片星域。那曾经看来遥不可及的宇宙边荒,在他脚下,不过是后花园中的几步路程。
随着他不断地深入宇宙的未知区域,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原本寂静冰冷的宇宙虚空,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一缕缕细碎的、紫色的电弧,如同无主的游蛇,在虚空中毫无征兆地闪现、湮灭。一股腐朽、沉重、仿佛能让万物都凋零的灰色雾气,也开始若有若无地弥漫。
陈凡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片区域的宇宙法则,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与……对立。
一半,是至阳至刚的狂暴雷霆;另一半,是至阴至柔的死寂腐朽。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却又诡异地,共存于同一片空间。
终于,陈凡停下了脚步。
他悬浮在一片混沌的星云之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第一次,染上了一丝……名为“满意”的神色。
前方,便是此行的目的地——
万劫雷狱泽!
那是一幅足以让任何生灵,都神魂俱颤的……地狱绘卷。
广袤无垠的视野,被一道清晰的界限,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左边,是一片……紫黑色的雷霆海洋。
亿万道比星辰还要粗壮的、狰狞的混沌神雷,如同被囚禁于此的太古雷龙,疯狂地咆哮、撕咬、撞击!它们每一次的碰撞,都会撕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空间裂缝,将周围的一切都拖入无尽的毁灭。那震耳欲聋的雷鸣,并非通过介质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仿佛有亿万口天庭神钟,在耳边同时敲响!
右边,则是一片……死寂的、灰绿色的沼泽星云。
那里,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连能量的流动都已停止。只有一片由最精纯的、宇宙诞生之初的污浊之气与腐朽法则凝聚成的……“浊世之泽”。它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一头亘古长眠的巨兽,任何物质,任何生机,一旦靠近,都会被那股无声的腐朽之力,在瞬间,分解成最原始的……尘埃。
雷,与泽。
毁灭,与腐朽。
狂暴,与死寂。
两种极致对立的法则,在这片宇宙的禁区,形成了一种……恐怖的平衡。
它们的交界处,既没有相互湮灭,也没有彼此融合,反而,因为长年累月的对冲与磨合,诞生出了一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混沌地带。
“神霄雷动,涤荡八荒。”
“浊世泽深,孕化玄藏。”
陈凡的眼中,闪烁着洞悉本源的光芒。
“好一个‘万劫雷狱泽’,好一处‘创生与毁灭之地’!”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第六丹田宇宙中的雷泽仙婴,已经在这股气息的感召下,开始……苏醒!
“刚柔并济,生灭轮常。雷火为笔,泽国为章!”
陈凡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闯入其中。
他缓缓盘膝坐于这片禁区之外的虚空,双手,掐出了一个古朴而又玄奥的法印。
《神霄浊世经》,开始运转!
他要做的第一步,不是对抗,不是征服。
而是……“引”!
“引九天雷火,炼污浊泽气!”
嗡——!
随着他法印的变化,一股无形的、充满了“净化”与“同化”之意的道韵,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
他竟是要以自身为“中枢”,同时牵引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禁忌之力!
轰隆隆——!!!
仿佛是感受到了陈凡的挑衅,那片原本还在无序暴动的雷霆海洋,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一条由数万道混沌神雷凝聚而成的、足以将合道圣人瞬间劈成飞灰的……紫色雷龙,咆哮着,撕裂虚空,向着陈凡,悍然轰来!
而另一边,那片死寂了亿万年的浊世之泽,其表面,竟也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涟漪。
一只由最精纯的腐朽法则与污浊之气凝聚而成的、遮天蔽日的……灰绿色巨爪,无声无息地,从那沼泽星云中探出,带着让万物凋零、让生机断绝的恐怖气息,向着陈凡,缓缓抓来!
一边,是毁天灭地的狂暴雷罚!
一边,是润物无声的死寂腐朽!
这片宇宙禁区,在沉寂了亿万年后,第一次,对一个外来者,同时展露出了它……最狰狞的獠牙!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大能都为之绝望的夹击,陈凡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极度畅快的……笑容。
“这才像话!”
“雷为天罚,泽为地劫。”
“今日,我便要将这天地刑罚,尽数……握于掌中!”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执掌生杀的冷酷与威严。
“身化雷泽,代天行罚!”
“给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