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带着暖意,驱散了连日的阴霾。林羽和夏晓薇并肩站在市局大楼前。
夏晓薇换下了便利店的深蓝制服,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装,背着一个小背包,眼神依旧清澈,但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真实生命的懵懂与对未来的茫然。
她紧紧跟在林羽身边,像一只刚刚找到依靠的小兽。
王海和方晴亲自送他们出来。
王海脸上带着欣慰和不舍,用力拍了拍林羽的肩膀:“小林,这次真是多亏你了!顾问证拿着,全国公安系统都认,遇到麻烦事,亮出来总能管点用。”他将一本深蓝色封皮、印着警徽和“特别顾问林羽”字样的证件郑重地交给林羽。
方晴的目光则更多落在夏晓薇身上,带着一丝关切和复杂:“小夏……回去好好休养,想不起来的事别勉强。林羽,路上照顾好她。”
林羽接过顾问证,郑重地点头:“王队,方警官,你们放心。便利店那边……暂时告一段落了。店长他……嗯,解决了问题,离开了。小夏她……”他看了一眼身旁安静的女孩,“她因为失忆,我想先护送她回家,顺便也回老家看看父母。”
“应该的,应该的!”王海连连点头,“路上小心!保持联系!”
简单的告别后,林羽和夏晓薇转身汇入了清晨的人流。
阳光洒在身上,夏晓薇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似乎对这久违的、真实的阳光还有些不适应。
林羽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夏晓薇”,既是那个在便利店一起守夜的“同事”,又是一个刚刚获得新生、需要引导的迷途者。
一天在整理行囊和购买车票中平静度过。
傍晚时分,林羽和夏晓薇拖着行李箱,站在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广场外,准备搭乘最后一班前往夏晓薇家乡方向的长途大巴。
就在林羽准备招手拦车时,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方晴”的名字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林羽心头一跳,立刻接通:“方警官?”
“林羽!出事了!”方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惊惶,“高桥信介!他在看守所里……死了!”
“什么?!”林羽瞳孔骤缩,“死了?怎么死的?!”
“不知道!完全没有任何征兆!”方晴语速飞快,“就在十分钟前!看守警员例行巡查,发现他靠在墙角一动不动,一探鼻息……没了!身体还是温的!法医初步检查,没有任何外伤、中毒或突发疾病的迹象!就像……就像魂魄突然被抽走了一样!死得透透的!”
魂魄被抽走?!
林羽的神经瞬间绷紧!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猛地想起店长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和他对高桥信介那刻骨的恨意!
难道……
“我马上过去!”林羽当机立断,对身边的夏晓薇急促道,“小夏,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乱跑!我很快回来!”他将行李箱塞到夏晓薇手里,叮嘱她看好,然后转身朝着市局方向发足狂奔!
林羽几乎是撞开看守所特殊监区的大门。
方晴和王海脸色铁青地站在一间牢房外,里面,高桥信介的尸体以一个扭曲的姿态歪倒在墙角,双目圆睁,瞳孔涣散,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痛苦,断臂的伤口似乎都因为这瞬间的死亡而显得更加狰狞。
法医正在做初步检查,眉头紧锁。
“林顾问!”王海看到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你快看看!这……这太邪门了!”
林羽没有废话,直接开启阴阳眼!
目光如电扫过高桥信介的尸体!
果然!
尸体上空空如也!
一丝残魂都没有留下!
干净得诡异!
但在尸体眉心处,他清晰地“看”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阴司特有秩序烙印的拘魂之力残留!
这手法……他太熟悉了!
是阴差!
而且绝非普通阴差!
这烙印的等级……指向性太明确了!
“是阴差拘魂!”林羽的声音冰冷彻骨,“而且,不是一般的阴差!”
“阴差?!”王海和方晴倒吸一口凉气。
阴差白天不是刚走吗?
这报复来得也太快太狠了吧?
林羽立刻盘膝坐下,将丹田内混沌灵气运转到极致,同时全力沟通胸前那枚刚刚获得的完整阴阳鱼徽记!
监察使的权柄虽然还是“见习”,但基本的感知与追踪权能已然开启!
“阴阳引路,监察所至!”林羽低喝一声,指尖点在阴阳鱼徽记中心!
嗡——!
徽记瞬间亮起温润的黑白光芒,一股无形的意念顺着那残留的拘魂烙印追溯而去!
意念如同离弦之箭,穿透空间阻隔!
追踪的意念瞬间锁定城西老城区!
文华街!
古韵斋废墟附近!
然而,就在意念即将触及目标点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瞬间溃散!
目标的气息在古韵斋附近……凭空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阴间通道!
“在古韵斋附近!他进了阴间通道!”林羽猛地睁开眼,眼中黑白光芒一闪而逝,语气斩钉截铁!
“阴间……”王海和方晴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们处理这边!我去找他!”林羽不再解释,转身就冲出了看守所,身影如风般再次扑向文华街!
夜已深,文华街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城隍庙的灯火隐隐透来。
古韵斋的废墟被警戒线围着,在月光下更显破败阴森。
林羽站在废墟中央,深吸一口气。他再次沟通胸前的阴阳鱼徽记,监察使的权柄被全力激发!
这一次,目标明确——开启通往拘魂目标所在阴域之地的通道!
“监察权柄,阴阳无界!开!”林羽低喝,双手结印,猛地将灵力注入徽记!
嗡——!
徽记爆发出强烈的黑白光芒,在他面前投射出一个缓缓旋转的、深邃无比的黑白漩涡!
漩涡中散发出浓郁的阴寒气息,正是通往阴间的临时通道!
林羽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
熟悉的阴冷与失重感传来,下一刻,他双脚落在了一片灰蒙蒙、光线晦暗的奇异空间。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地狱景象,更像是一个由巨大青石垒砌、阴气森森的古老刑堂!
墙壁上刻满了他看不懂的、散发着幽光的阴司律文。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一种魂魄灼烧的焦糊味。
而在刑堂中央,林羽看到了让他眼角抽搐的一幕!
只见高桥信介那半透明的魂魄,被几道燃烧着幽绿火焰的锁链紧紧捆缚在一根布满尖刺的石柱上!
他发出无声的、极度痛苦的哀嚎,魂魄在锁链的灼烧下不断扭曲变形,冒出缕缕青烟!
而店长——那位刚刚官复原职的本地城隍爷——此刻正穿着一身威严的黑色官袍,虽然袍角还有点卷边,背着手,在石柱前踱着步,嘴里骂骂咧咧,唾沫星子横飞:
“八嘎!小鬼子!敢在老子的地盘搞事!八年!整整八年!害得老子降职!扣俸禄!丢尽老脸!还想跑?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老子拘不了你的肉身,还拘不了你的魂?!”
“大刑伺候!给我狠狠的伺候!让他尝尝阴司炮烙的滋味!敢偷阴气?敢炼鬼魂?敢杀无辜?还敢骂老子是阴差?!啊?!老子现在是城隍!城隍!!!”
随着他一声令下,旁边两个面目狰狞、手持烧红烙铁的小鬼狞笑着飘上前,将那冒着滋滋白烟的烙铁狠狠按在高桥信介的魂魄上!
“啊——!!!” 高桥信介的魂魄发出凄厉到灵魂深处的惨嚎,魂体剧烈波动,几乎要溃散!
“住手!”林羽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声厉喝,冲了过去!
店长回头,看到林羽,先是一愣,随即眉头一竖:“林羽?你小子怎么进来的?哦,监察徽记?动作挺快嘛!”他上下打量了林羽一眼,随即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去去!一边待着去!这儿没你事!本官正在秉公执法,严惩恶魂!你一个见习监察使,还没资格管本官辖区内的刑讯!”
“秉公执法?”林羽指着快被烧得魂飞魄散的高桥信介,“他阳寿未尽,肉身还在牢里!你这是滥用私刑!真要把他弄到魂飞魄散,阴阳簿上怎么交代?!”
“哼!”店长哼了一声,但手上的动作还是示意小鬼停了下来,“魂飞魄散?便宜他了!放心,本官有分寸!死不了!”他指了指高桥信介那奄奄一息、几乎透明的魂魄,“这家伙嘴硬得很,不给他点厉害尝尝,怎么撬开他的嘴?问问他还有没有同伙?有没有其他阴谋?”
他凑近林羽,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狡黠:“放心,规矩我懂。每天晚上拘过来‘问’一次,天亮之前就给他塞回那破肉身里去!保证他死不了,也活不好!嘿嘿,让他在阳间的牢里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这才叫报应不爽!”
林羽看着店长那副“我很懂法”的得意嘴脸,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城隍爷……还真是睚眦必报,手段狠辣又……呃,挺有“创意”。
“行了行了,既然你来了,正好!”店长拍了拍林羽的肩膀,仿佛刚才的暴怒只是幻觉,又恢复了那副“我看好你”的上司模样,“省得我再跑一趟。跟我去趟监察殿吧!你这见习监察使的帽子该摘了,领个正式的工牌和家伙事儿。顺便也认认路,以后少不了要跑。”
他瞥了一眼被小鬼拖下去、魂体黯淡的高桥信介:“这家伙,等我回来再慢慢炮制!走!”
店长袍袖一拂,一道更加稳定、散发着威严气息的黑色漩涡通道在刑堂中央打开。
他当先一步踏入,回头对林羽招了招手。
林羽最后看了一眼这阴森诡异的刑堂,又低头看了看胸前温润的阴阳鱼徽记。
他知道,踏入这道门,就意味着正式踏入了那个神秘莫测、律法森严却也……嗯,执行方式颇为“灵活”的幽冥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跟了上去。
新的身份,新的职责,以及这条注定不凡的幽冥监察之路,正式在他面前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