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杂念,迈步走向那扇半掩的铁栅门。门内阴影中,立刻闪出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气息凶悍的光头壮汉,眼神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林羽。
“干什么的?”壮汉声音沙哑,带着一股血腥气。
“报名”林羽言简意赅,声音平静。
“规矩懂吗?”壮汉上下打量着林羽,似乎在评估他的斤两,“年纪?修为?”
“十六。力气大,没修为。”林羽按照计划说道,同时将那一枚金币递了过去。
壮汉接过金币,掂了掂,又仔细看了看林羽年轻却布满风霜的脸庞,以及那双沉静如渊、隐含锐利的眼睛,微微点头:“跟我来。”
他推开铁栅门,一股更加浓郁的血腥味、汗臭味、以及狂热喧嚣的声浪混合着地下特有的阴冷霉味,扑面而来!林羽面不改色,跟着壮汉走下陡峭、湿滑的石阶。
台阶不长,但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喧嚣、如同沸腾熔炉般的地下空间展现在林羽面前!
这是一个掏空山腹形成的巨大穹窿。中央是三个下沉式的巨大石台,被粗如儿臂的铁笼牢牢罩住,如同三个巨大的钢铁囚笼!此刻,其中一个囚笼内,两个浑身浴血、只穿着皮短裤的壮汉正在疯狂搏杀,拳拳到肉,鲜血飞溅,引来四周阶梯状环形看台上无数观众的狂热嘶吼!
“撕碎他!”
“黑虎!拧断他的脖子!”
“杀!杀!杀!”
声浪震耳欲聋,空气仿佛都在燃烧。看台上人影攒动,有衣着华贵的富商、眼神狠厉的帮派分子、神情麻木的赌徒、还有兴奋尖叫的普通市民,形形色色,如同群魔乱舞。昏暗的光线下,只有囚笼被几盏巨大的、散发着惨白光芒的晶石灯照亮,如同舞台的聚光灯,将里面的血腥赤裸裸地展示给所有人。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劣质烟草和酒精混合的刺鼻气味。地面是粗糙的石板,缝隙里似乎浸染着洗刷不掉的黑红色污渍。
壮汉带着林羽绕过狂热的观众席,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这里有一排简陋的石屋,门口挂着牌子:登记处、候场区、伤药坊(价格昂贵)。
“名字?”一个干瘦、戴着单眼镜片、像账房先生的老头坐在登记处的桌子后面,头也不抬地问。他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带着血迹的册子。
“林石。”林羽报上化名。
“年龄?”
“十六。”
“修为?”
“天生力气大,没修过元力。”
老头终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仔细看了看林羽,尤其在他那双布满茧子和伤疤的手上停留片刻,然后拿起一支秃笔,在册子上记录:“林石,十六岁,无修为,报‘碎骨场’。”
记录完,他拿出一张泛黄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兽皮卷,推到林羽面前:“签了它。生死状。上了台,生死各安天命,伤残自负,角斗场概不负责。赢了,有钱拿;死了,草席一卷扔乱葬岗。看清楚了再按手印。”
林羽扫了一眼兽皮卷上龙飞凤舞、充满血腥意味的文字,内容与老头说的无二。他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旁边印泥盒里的朱砂,重重地在落款处按下了自己的手印——林石!
“碎骨场,每日最多两场。单人赛,随机匹配对手。赢一场,十个金币。”老头收起兽皮卷,丢给林羽一块粗糙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和数字“七十三”。“去候场区等着,叫到你的号就上台。”
壮汉示意林羽跟着他走向旁边一间更加阴暗、弥漫着汗臭和血腥味的石屋——候场区。推开门,里面或坐或站,挤着十几个气息凶悍、眼神或凶狠或麻木的汉子。
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则带着伤,正龇牙咧嘴地给自己涂抹劣质的药膏。看到林羽这个面生的、年轻的“菜鸟”进来,不少目光都带着审视、轻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
林羽找了一个角落的空位,默默坐下,闭上眼睛,无视了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和粗重的喘息声,将心神沉入体内,默默运转《天元功》,调整着呼吸和状态。
丹田处,那缕微弱的元气如同蛰伏的幼龙,缓缓游动。他能清晰地“内视”到双臂和胸腹几处被重点冲击过的地方,堵塞的颗粒比之两年前已经稀疏黯淡了许多,甚至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孔洞和裂痕。但更多的、尤其是主干经脉上的关键节点,依旧如同磐石般顽固。
“碎骨场…凝气境为主…”林羽心中默念,“希望…能遇到足够强的对手。”
外面囚笼中的搏杀似乎分出了胜负,更加狂热的欢呼和咒骂声浪穿透石壁传来。一个浑身是血、断了一条胳膊的壮汉被如同死狗般拖了下去。很快,一个尖锐的、通过某种扩音装置传遍全场的声音响起:
“下一场!独狼,对阵——新来的菜鸟,林石!”
“七十三号!林石!上台!”
候场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羽身上,带着赤裸裸的嗜血和看戏的兴奋。
林羽缓缓睁开眼,眼神平静无波,如同深潭,站起身,在那些或嘲讽或怜悯的目光注视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那扇通往血腥囚笼的铁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