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的铁靴踏碎了户部尚书府邸的深夜宁静,火光映照下,冰冷的铠甲泛着寒芒,像一头头出笼的猛兽。
楚昭烈站在最前方,手握御赐金牌,神情冷峻。他身后是精锐士兵,个个眼神凌厉,步伐整齐。谁敢阻拦?直接被推开,毫不留情。
府里的仆人和家眷全都吓坏了,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这阵仗,太吓人了!
“王爷,各处都搜过了,没发现什么。”一名校尉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焦急。
楚昭烈目光如刀,缓缓扫过整个院子,最后停在后院一处毫不起眼的假山前。
他一步步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石壁,眉头微皱。多年的战场直觉告诉他——这里有问题!
猛地一掌拍在假山凸起的石头上!
“咔嚓”一声,地面裂开一道黑漆漆的口子,阴冷的气息夹杂着泥土和药草味扑面而来。
“点火把,下去!”楚昭烈沉声下令。
地窖不深,可里面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成堆的干草整整齐齐码放着,叶片狭长,根茎泛着诡异的暗红色——正是苏晚照描述过的“血髓草”!
而在草堆旁边,一只上了锁的楠木箱子格外扎眼。
楚昭烈一脚踹开锁,掀开箱盖——里面是一叠叠落满灰尘的文书。
他拿起最上面一本,借着火光一看,封面上赫然写着“军备药材调拨”几个大字,而落款处,那个鲜红的户部尚书私印,刺得人眼睛生疼。
“封存所有东西,封锁尚书府!任何人不准进出!”楚昭烈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从冰里捞出来的一样。
与此同时,御医院灯火通明。
苏晚照正站在病床前,神情专注。就在刚才,她用精神力探查一名昏迷病人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精神力因救治大量病患获得质的提升,灵田空间已成功激活二级功能——灵识疗愈。】
紧接着,一大股信息涌入她的脑海。
原来,“灵识疗愈”是把精神力凝聚成一种近乎实质的能量,像一双无形的手,可以直接探入人体,修复受损经脉、疏通堵塞之处。
比用药、针灸快多了!也精准多了!
苏晚照心头一震:这能力……简直是为现在量身定做的!
这些瘟疫后遗症患者,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因为体内经络被毒素侵蚀,气血不通,神识被困。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集中在指尖。
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光芒,缓缓从她指尖溢出,像一条温顺的小蛇,顺着老者眉心钻了进去。
在她的“灵识”视野中,老者的经脉像是干涸龟裂的河床,到处都是黑色淤块。
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精神力化作暖流,一点点冲刷、剥离那些毒素。
这个过程极其耗神,不过一刻钟,她的额头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微微发白。
“咳……咳咳!”
突然,床上的老者剧烈咳嗽起来,眼皮开始轻轻颤动。
周围的医官们全都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水……水……”老者发出沙哑微弱的声音。
天啊!他醒了!
一名医官手忙脚乱端来水,颤抖着喂他喝下。
没过多久,又有好几个重症病人接连醒来!
整个偏殿瞬间爆发出欢呼声和哭泣声,有人跪地叩拜,喊着“神医显灵了”!
苏晚照的名字,这一刻被所有人记在心里。
可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楚昭烈派人送来的消息就到了——现实,再次压了过来。
第二天清晨,太和殿。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文武百官低头肃立,鸦雀无声。
龙椅上的皇帝脸色铁青,狠狠将一本奏折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户部尚书!你给朕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户部尚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看着殿中那一箱箱血髓草,还有一叠叠盖着他印章的旧文书,脑子一片空白。
“陛下!冤枉啊!”他哭得鼻涕眼泪一把,“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臣家里?臣真的不知道啊!一定是有人栽赃!求陛下明察!”
他的哭喊在大殿回荡,听着挺可怜。
一些平日交好的官员也露出同情神色,似乎真信他是被陷害的。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不高,却清晰传进每个人耳朵。
“栽赃?”苏晚照从人群中走出,目光如刃,直直盯着户部尚书,“大人记性可真好。血髓草或许能说是别人偷偷藏的,可这些文书呢?大理寺已经查过,纸张、墨迹,全是二十年前的老物件。请问大人,二十年前就有人能预知今天的事,提前伪造您的印章和文书来陷害您吗?”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户部尚书猛地抬头,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印章可以仿,可二十年前的东西,怎么造假?
这时,一直沉默的萧老神医颤巍巍走了出来。
“陛下,老臣可以作证。”他声音苍老却坚定,“血髓草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先帝列为禁药,所有样本和配方都封存在皇家药库。而当时,有权限调动这批禁药的……只有掌管天下库房的户部尚书!”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所有人对他的同情。
目光汇聚在他身上,不再是怜悯,而是愤怒、鄙夷、恐惧。
私藏禁药?其心可诛!
皇帝闭目良久,再睁眼时,只剩帝王的冰冷与决断。
“传旨!户部尚书玩忽职守,私藏禁药,意图不轨,即刻革职查办!所有罪证与其本人,交由大理寺严审,务必挖出同党,揪出幕后主使!”
“陛下英明!”群臣齐呼。
户部尚书瘫在地上,面如死灰,被两名禁卫拖了出去,只留下一声绝望的嘶吼。
风波看似平息,但真正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当晚,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苏晚照。
是小蝶,鬼面郎君身边那个曾想毒杀她的侍女。
她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苏……苏神医,救救我吧!我知道鬼面郎君在哪!他在城西‘黑风寨’!那是前朝乱军留下的秘密据点,易守难攻!”
拿到线索后,楚昭烈立刻向皇帝请命出征。
出征前夜,月光洒满庭院。
楚昭烈一身戎装,站在苏晚照面前。
他望着这个看似柔弱、却一次次创造奇迹的女子,眼中第一次有了温柔。
“我这一去,快则三日,慢则五日。”他低声道,“晚照,你治好了全城百姓,接下来,让我替你扫清障碍。等我回来,一切就结束了。”
苏晚照仰头看着他,风吹起她的发丝。
她轻轻点头,没说太多话,只轻声说:“我等你。保重。”
千言万语,都在这一句里了。
目送大军消失在夜色中,苏晚照才转身回到御医院。
她没有休息,而是独自登上最高的观星台。
远方天际,晨曦微露,一抹鱼肚白正撕破黑暗,迎接新的一天。
京城的瘟疫解了,户部尚书落网了,鬼面郎君也快完了。
一切都在变好。
可她的心,却一点也没轻松。
她从怀中取出那枚温润的玉枕,紧紧贴在胸口。
“娘,你看到了吗?害死你的凶手,我已经扳倒了一个。”她的声音很轻,像在对风诉说,又像在许誓,“但这还不够……你的仇,我还没报完。真正的幕后黑手,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让他血债血偿!”
话音落下,怀中的玉枕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散发出一股暖意,仿佛在回应她。
苏晚照深吸一口气,心中前所未有的坚定。
只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母亲沉冤得雪的日子,一定不远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场更可怕、更诡异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她贴身的药囊里,那颗由韩长老毕生精元炼成的黑色药丸,正静静躺着。
它吸收了瘟疫的死气,又在灵田空间滋养下,发生了谁也不知道的变化。
就在她立下誓言的那一刻——
黑丸深处,一缕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残魂之火,悄然亮起。
那残魂的模样,赫然是死去的韩长老!
他虚幻的眼眸缓缓睁开,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他透过黑丸,仿佛能看见外面的一切,听见苏晚照的誓言。
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诡异的冷笑。
他低声呢喃,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深渊,充满嘲弄:
“天真……户部尚书?鬼面郎君?不过是棋盘上注定要被舍弃的棋子罢了……”
“真正的敌人……才要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