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杀机四伏。
京城的长街被一队队身着玄甲的禁军铁骑踏破寂静,冰冷的铁蹄声仿佛死神的鼓点,直奔苏府而去。
为首的楚昭烈面沉如水,眼中没有半分温度,手中令旗一挥,黑压压的兵士如钢铁洪流,瞬间将偌大的苏府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府内,早已乱作一团。
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下人们惊惶失措,不知大祸为何从天而降。
“给本王搜!任何角落都不得放过!”楚昭烈冰冷的声音响彻夜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禁军得令,如虎狼般冲入府中,直扑后院那处最为隐秘的院落。
那里,正是苏夫人多年来经营的核心之地,也是罪恶的源头。
沉重的石门被强行撞开,一股混杂着药草与硫磺的诡异气味扑面而来,令人闻之作呕。
地窖之内,幽暗的烛火摇曳。
一名身材魁梧的守卫长眼见大势已去,脸上闪过一抹决绝的疯狂。
他猛地扑向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铜环,只要用力一拉,暗藏的火油与磷粉便会瞬间引燃,将这里所有的罪证——那些堆积如山的“幽冥香”原料、丹炉以及最重要的配方手稿,全部焚烧殆尽!
“想毁掉证据?晚了!”
一道清冷如冰雪的声音在地窖入口响起。
守卫长动作一滞,惊恐地回头,只见苏晚照俏生生地立在那里,眼神比他见过的最锋利的刀刃还要冷。
他来不及多想,拼尽全力拉下铜环。
“咔嚓!”
机关被触动,但预想中的烈焰并未喷涌而出。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阵机械摩擦的刺耳声响,一张由精钢丝编织而成的大网从天而降,瞬间将他牢牢罩住,动弹不得。
他脚下,一摊黏稠的液体不知何时早已浸湿了地面,熄灭了他最后的希望。
那是苏晚照提前布下的陷阱。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里的机关,也比任何人都预料到了他们的狗急跳墙。
苏晚照缓步走下石阶,空气中弥漫着失败者的绝望气息。
她无视了网中如野兽般挣扎的守卫长,径直走向地窖深处一个被重重铁锁封住的暗格。
她熟练地拨动机关,暗格应声而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数十本厚厚的账册。
这才是真正的核心罪证,记录着每一笔“幽冥香”的交易对象、数量和流向,牵连着朝中一个庞大到令人心惊的利益集团。
她将所有账册抱在怀中,转身,走到了那个本该喷出烈火的机关口。
那里,被她提前换掉的火油此刻正被一根火把点燃,熊熊燃烧,映得她清丽的脸庞明暗不定。
她静静地凝视着跳动的火焰,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做最后的告别。
良久,她朱唇轻启,声音低沉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力量。
“这一把火,烧的是你们的野心,也是我的过去。”
火焰升腾,吞噬了黑暗,也照亮了她走向新生的路。
与此同时,皇城另一端,御医院内灯火通明。
苏晚照先前送来的净魂莲露,正由几位资深御医小心翼翼地进行分析和保管。
这关系到太后凤体安康的圣物,不容有失。
突然,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如夜枭般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地落在御医院的屋顶。
他身法诡谲,气息内敛到了极致,显然是一名顶尖的刺客。
他的目标明确——抢夺净魂莲露!
黑影如一道利箭,直射向存放药品的密室。
然而,就在他即将得手的那一刻,一道比他更快、更冷冽的杀机骤然从旁爆发!
本该在苏府的苏晚照,竟鬼魅般地出现在了这里!
原来,她早已料到对方会声东击西,在苏府闹出巨大动静的同时,派人抢夺解药,以绝后患。
她将苏府之事交给楚昭烈,自己则提前一步来到了御医院,请君入瓮。
刺客首领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这个传闻中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家嫡女,竟有如此深厚的修为。
他当机立断,放弃夺药,反手一掌,凌厉的掌风带着腥臭,直逼苏晚照面门。
苏晚照不退反进,纤细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已夹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她体内的武道真气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不再是单纯的杀伐之力,而是与她精湛的医道相结合,精准地注入到银针之中。
她身形一晃,如弱柳扶风,看似轻柔,却妙到毫巅地避开了刚猛的掌风。
下一瞬,她已欺近刺客身侧,手腕轻抖。
“嗤!”
一道微不可察的破空声响起。
那根灌注了医道真气的银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刺客首领喉间的“哑门穴”。
刺客首领全身的力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空,他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字,身体僵直地倒了下去。
他一身引以为傲的武功,竟被这一针彻底封死,经脉寸断,沦为废人。
一针封喉,生擒!
苏晚照看也没看地上的刺客,冷声道:“交给大理寺,撬开他的嘴。”
皇宫,御书房。
当楚昭烈将从苏府搜出的配方、原料,以及苏晚照亲手递交的账册呈现在皇帝面前时,这位九五之尊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而一旁陪侍的镇国公,在看到那些熟悉的笔迹和印章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陛下,苏府地窖证据尚存,请陛下降旨亲临,以正视听。”苏晚照的声音清冷地响起。
皇帝看了一眼面无人色的镇国公,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摆驾,苏府!”
当皇帝、镇国公一行人亲眼看到地窖中那触目惊心的场景,闻到那挥之不去的罪恶气息时,一切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镇国公身体摇摇欲坠,他看着那些账册上与自己手下往来的记录,终于明白,自己被苏夫人那个毒妇蒙蔽了多少年,又因这份蒙蔽,如何深深地伤害了眼前这个坚韧的外孙女。
他转过身,望着苏晚照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嘴唇颤抖了许久,浑浊的老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最终,他用尽全身力气,吐出几个字:
“我……错怪了你。”
一句迟来的道歉,却重如千钧。
苏晚照的心中没有喜悦,只有一片释然的空茫。
有些伤痕,一旦刻下,便再也无法抹平。
大理寺天牢,最深处。
楚昭烈亲自押送着被废去武功的韩长老。
这位曾经在幕后搅动风云的黑手,此刻狼狈不堪,但眼神中却依旧带着一丝诡异的傲慢。
“楚昭烈,苏晚照……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韩长老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嘶哑的冷笑,“你们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风暴,还未到来。”
楚昭烈眉头紧锁,冷声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呵呵……”韩长老的笑容愈发诡异,他的嘴角,一缕黑血缓缓溢出,“你……没有机会了……”
话音刚落,他头一歪,气息全无。
竟是早已在牙齿中藏了剧毒,此刻见大势已去,便毫不犹豫地服毒自尽!
楚昭烈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探查,却只探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随着韩长老的死而中断了。
消息传回宫中,皇帝的怒火终于被彻底点燃。
“传朕旨意!”皇帝的声音如同隆冬的寒风,刮过大殿,“苏氏,心肠歹毒,谋害太后,私造禁药,秽乱朝纲,罪不容诛!即刻废黜其镇国公夫人身份,打入冷宫,终身监禁,永世不得出!”
至于苏家其他人,凡参与此事者,一律严惩不贷!
一场席卷京城的风暴,以苏夫人的彻底倒台而暂时告一段落。
夜深,大理寺的仵作奉命前来检验韩长老的尸体。
两名狱卒将他僵硬的尸身从牢房中抬出,准备送往停尸房。
牢房的走廊里,昏暗的油灯光影摇曳,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阴森。
就在尸体被抬过一道门槛,身体因颠簸而微微晃动时,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那只垂下的、本该毫无生气的右手,其中一根手指,竟微不可察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那动作极其轻微,仿佛只是尸体僵直后的肌肉痉挛,又仿佛……残留着一丝不属于死者的意志。
阴冷的风吹过走廊,带来一股莫名的寒意,似乎预示着,死亡并非终结,而是一个更加诡异、更加深不可测的谜团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