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周文远,他跑的满头大汗,额角的青筋凸起,喘着粗气喊道:“苏大小姐!大事不好了,国公爷呕血昏过去了!御医们束手无策……我这才斗胆把你荐进府,对外只说你是游方的郎中——记着,进了府中可千万别惹眼。”
苏晚照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波澜。
镇国公……竟倒了?那个在朝堂上屹立二十年不倒,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人,竟也有撑不住的一天?她缓缓驿动的心情,指尖轻轻滑过腰间的药囊,那布袋微微发烫,里面装着她因救人获得的灵药,还有在空间里精心培育了三年的紫灵藤,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带路。”她轻声说道,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让周文远不禁一怔。他原以为她会追问详情,至少也会迟疑片刻,却没想到她如此干脆利落。
周文远雇了一辆马车,那漆黑无饰的车身,让苏晚照感觉它就像一口巨大的棺材,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此时天刚蒙蒙亮,雾气还未完全散去,给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苏晚照裹紧了身上的旧斗篷,跟着周文远穿过回廊。青砖湿漉漉的,脚下的脚步声仿佛被这潮湿的空气吸走,悄无声息。东侧偏厅外,柳嬷嬷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般站在檐下,目光如刀般扫来,带着审视与戒备。
“你是谁?”柳嬷嬷口气冰冷而又莫名的高傲,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
“一个奴才不知道哪来的优越感。”苏晚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苏晚照微微低头,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说道:“苏氏。行医八年,专治陈年旧疾。”
柳嬷嬷冷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但她还是侧身让开了路。
厅内,张御医正大模大样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品着茶,听到动静,袖子一抖,阴阳怪气地说道:“哪来的野大夫?也配进这屋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众人皆沉默不语,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苏晚照却仿佛没有听到这些质疑,神色平静,径直走到床前。只见镇国公脸色灰败如纸,唇边的血迹早已干裂,呼吸微弱得几乎摸不到脉象。她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取针,指尖轻轻拂过掌心,仿佛在与银针进行着某种神秘的交流。
“解析启动:脉沉涩,气血枯,脏腑积热——慢性中毒,至少十年。”系统的提示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她猛地睁开眼睛,眸底闪过一丝震惊。原来,镇国公并非患了急症,而是中了毒,而且这毒已经潜伏在他体内至少十年之久,只是借着这次瘟疫的时机发作了出来。
“请诸位回避。”她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需静诊。”
张御医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装神弄鬼。”
柳嬷嬷却紧紧盯着病床上的镇国公,眼中闪过一丝担心和犹豫,片刻后,终于挥手说道:“都出去。”
门缓缓合上,屋内只剩她一人。她从袖中缓缓取出一株碧绿的药草,那叶脉泛着微光,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生机。清灵藤,这是她救治病人得来的宝贝。她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忽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你们早就在等这一天。”
门外,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停在三步之外。她心中一动,却依旧不动声色,只将药草投入银壶,加水,点火。片刻后,药香缓缓升起,清冽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
三枚银针在她指间如灵动的精灵般翻转。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冲、内关、膻中——毒素最深。回阳九针,引毒归源。”
苏晚照眼神专注,针落、旋腕,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就在这时,镇国公的手指忽然抽动了一下,脸色也由灰转润,呼吸逐渐变得深沉。
门外,那脚步猛地一滞,随即匆匆退开两步。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片刻后,门被推开。柳嬷嬷先进来,目光落在床上,只见镇国公已然睁开了眼,虽虚弱不堪,但神志清明。
“咳……”镇国公撑起身子,声音沙哑地问道:“我……怎么了?”
苏晚照退后半步,恭敬地行礼说道:“毒素已出七成,三日内可愈。不过国公爷中的是慢性毒药,潜伏多年,对身体难免会有损伤,需慢慢调养。”
满屋死寂,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张御医冲上前一把抓住镇国公的手腕把脉,手却不由自主地一抖。脉象平稳,气血通畅,竟比他昨夜施针后还要强得多。
“你用的什么药?”张御医声音发紧,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紫灵草为主,配清毒散。”苏晚照淡淡地回答。
“放屁!”张御医怒喝一声,“紫灵草是剧毒!你这是谋害!”
厅内顿时哗然一片。柳嬷嬷皱眉说道:“慎言。”
“我若不在,今日就出人命!”张御医指着她,情绪激动地说道,“来历不明,擅自用药,谁担得起?”
苏晚照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言。她端起药碗,舀了一勺,当着众人的面缓缓喝下。张御医顿时僵住,死死地盯着她。
一秒,两秒,三秒。她面色如常,甚至呼吸都变得更加沉稳。
“看来,”她放下药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是您多心了。”
张御医咬牙切齿,脸色涨得通红,却不得不退后一步,眼中充满羞愤和不甘。
“你叫什么?”床上,镇国公开口问道,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氏。江湖游医。”苏晚照平静地回答。
镇国公紧紧盯着她,许久,才缓缓说道:“从今日起,你是府中医使。可进东院、医阁,负责调理我的身体。”
满堂震惊,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御医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怨恨。
苏晚照却表现得太过平静了,平静得不像个郎中,倒像是早就知道结局一般。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映出一片淡淡的光晕。
苏晚照没动,只低声问柳嬷嬷:“刚才门外,是谁?”
柳嬷嬷沉默片刻,递来一张纸条。那字迹潦草,上面写着:“小心,府中有内鬼。”
苏晚照捏紧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母亲死时,也是这样一封无名纸条。如今国公中毒,瘟疫横行,朝局动荡——她低头,将纸条小心翼翼地塞进袖中,嘴角缓缓扬起。
这局棋,她终于走到了第一步。接下来,藏书阁的钥匙,该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