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云帆的表情有片刻的怔愣,大约是实在没想到绿萍会这么不加掩饰地表达对他的厌恶。
但很快,他便反击:“绿萍,我一直以为你是大家闺秀,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绿萍看傻子一样瞟了他一眼。
“闺秀,费老板,你是大清年间生人吗?”绿萍说,“倒是辛苦你了,一把年纪还处心积虑地想要撬人墙角。”
她冷漠的眼神扫过费云帆不再年轻的脸。
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不过也没错,你和楚濂两个,一个老弱,一个病残,也算是旗鼓相当,谁也没欺负谁。”她中肯地点评。
如果刚才的攻击只是让费云帆吃瘪了一下,那么费云帆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可谓是阴沉到了极致。
关于年龄,他确实已经不再年轻。但是无所谓,谁没有年轻过?
他成熟,有担当,有非同常人的财富和地位。
这些东西,如果真的货真价实地放在牌桌上,怎么不算是他最强劲的支撑和底牌呢?
但表面上,他不动声色。
“请你不要胡乱揣测,我和楚濂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
绿萍哪管他说什么,只是好整以暇地问:
“楚濂求婚成功,你急死了吧?”
费云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绿萍又问:“紫菱在法国失联,你做的手脚吧?”
这一下,费云帆彻底说不出话来。
“我猜猜看,要么是你找机会弄坏她的手机,要么是你借口游玩不让她带电脑,总之就是想要让她联系不上楚濂。”
“你把紫菱带哪儿去了?不会又去巴黎狂奔了吧?太没新意了费老板。”
“不过我这个妹妹呢最是恋旧,你给她一点点浪漫她都能感动得要死要活,怎么样,效果不错,她开心坏了吧?快要被你迷倒了吧?”
费云帆看向绿萍的眼神里已经不是厌恶。
而是极致的震惊和恐慌。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女人,她仿佛能够洞察你的一切,将你所有见不得光的念头都剖开来暴晒在阳光下。
“你跟踪我?”
绿萍:“我哪有那人脉。”
看见费云帆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绿萍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她刚要转身,却听见身后费云帆说:“你对我有意见没关系,但是绿萍,紫菱现在正忙着你爸妈的事,法国发生的一切,你……别告诉她。”
绿萍用眼角瞥他。
“求人就拿出求人的态度。”
费云帆:“你什么意思?”
“封口费。”绿萍懒洋洋的,“不懂啊?”
“……”费云帆大约没想到绿萍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为的竟然是钱,“你想要多少?”
“一个亿。”
“你疯了?你怎么不直接去抢?”费云帆听得匪夷所思。
绿萍抬步就要上楼。
费云帆忍不住又问:“一个亿真的太多了,能不能商量一下。”
绿萍:“可以啊,不要钱也行,换成费氏的股份给我,我也不多要,先来5个点。”
从表情来看费云帆大概真的很想打人。
“股份大部分在云舟那里,我做不了主。”
“钱也不行股份也不行。”绿萍没耐心,“看来你在费氏混得也不怎么样。”
绿萍不加掩饰的轻蔑,让费云帆狠狠咬了咬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股份就股份,你等我想想办法,这周,这周给你答复。”
“只要你答应我,别把那些事情告诉紫菱。”
“就三天。”绿萍慢悠悠上楼梯,“过时不候。”
……
紫菱从汪家离开,回到楚家。
门口,楚濂拄着拐杖来接她。
“回来了。”
紫菱疲惫地点头,第一时间看向楚濂的脸色。
——她总是觉得巴黎那一夜里,她喝醉之后,好像发生过什么,但是她记不起来,费云帆也否认,所以她也不好追究。
紫菱偷偷瞄着楚濂。
他看上去神情一如往昔,关切地把她手里的行李箱接过,对她嘘寒问暖。
紫菱的心微微落了地。
她张开双手,朝楚濂索要一个抱抱。
灯光熄灭。
她顺理成章地被楚濂带到了床上。
思绪随着动作沉沦间,紫菱迷迷糊糊地看着楚濂,不知道是她太累,还是只是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楚濂有些不太对劲。
似乎……比平时更凶一点。
“紫菱。”
“紫菱。”
“你是我的。”
楚濂的喉间一遍遍溢出紫菱的名字。
像是某种宣示主权和占有。
结束后,紫菱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迷蒙间,她听见楚濂说:
“紫菱,我们把婚礼提前吧。”
……
入夜。
绿萍给费鹰打电话。
很快就被接通。
绿萍问:“你在哪。”
费鹰短暂地沉默了一秒,“你想我在哪儿?”
绿萍抿了抿嘴唇,没有讲话。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低低笑了声,“我去接你?大概半小时。”
“嗯。”
半小时后,黑色的柯尼塞格出现在汪家楼下。
绿萍上车后,就一直看着窗外飞驰向后闪过的街灯。
费鹰侧头看了她几眼,没有打扰她的安静。
一路沉默着到了江边那套大平层。
进门的时候,费鹰输密码,绿萍下意识移开视线。
费鹰像是背后长眼睛一样:“躲什么。”
绿萍:“你去银行取钱输密码,也不让别人躲?”
虽然以费鹰这种身份,大概率是不必要屈尊降贵自己去银行的。
费鹰轻哂:“你陪我去,我就不躲。”
绿萍没理他。
费鹰却生怕她刚刚没看到密码,又在她耳边专门念了一遍,“记好了?”
绿萍赶紧回头看四周。
好在这里是三梯一户的豪宅,周围并没人会偷听。
绿萍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电动门锁咔嚓一声打开。
费鹰推开门,从门口边柜里拿出一双女士拖鞋,摆在绿萍脚边。
绿萍掀眸看他。
——前两次来的时候还没有的。
费鹰笑得意味深长,目光扫过她纤细玲珑的脚踝:“怎么了大小姐,想要我给你换?我是不介意的。”
绿萍已经习惯无视他,径自换好了鞋。
码数刚刚好。
她坐在沙发上,抬头对费鹰说:
“你可以去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