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濂的话确实是事实。
紫菱低着头，没有否认。
“其次，”楚濂放低声音，带着压抑的克制，“你刚才说，你去了费云帆的家里？”
这次紫菱很快反驳：“我要找他，当然是去他家了。再说，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他家，有什么大不……”
“汪紫菱！”
楚濂简直快要被紫菱气得发疯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瓜田李下，知不知道避嫌和羞耻？你是我的未婚妻，居然三更半夜跑到别的男人家里去，你眼里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人！！！”
紫菱被他这一吼。
吼得身子都在发抖。
她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声音都被吓得发抖，“我没有想过那么多，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为什么不能去他家……”
“好，好，好。”楚濂连着说了三个好，“你们什么都没做，是我小人之心。可是紫菱，你居然把我们的事情，全部都告诉那个费云帆？”
从之前他们的地下恋情，到现在他们关于那个视频的争吵。
这些事难道很光彩吗？
她怎么会拿着这些事，堂而皇之地跟另一个男人分享、讨论呢？
果然。
紫菱再次向他投来不解的眼神，“为什么不能对他讲？”
楚濂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紫菱，你知不知道，当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女，向一个成熟男人请教感情问题的时候，她的潜台词是什么？”
“她的潜台词是，来追我吧，我不会拒绝的。”
“你以为你在跟费云帆探讨问题，可在他的视角，你是在引诱他，你在暗示他，你在给他可乘之机，你……”
楚濂的话还没说完。
紫菱愤怒地一把冲上来将他的嘴巴捂住。
急怒之下的动作，把楚濂的脸都捂得变了形，五官全都拧在一起。
“污蔑，你这是污蔑！”紫菱大吼，“我哪里有勾引他，我哪里有暗示他，我们清清白白，你居然这样说我，这样怀疑我，楚濂，你真是气死我了！！”
楚濂攥着紫菱的手腕。
重重地、用力地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挪开。
“你不是男人，你不懂。我是男人，我懂。”楚濂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紫菱，一个男人如果对你没有企图，他是不会在你面前扮演骑士，一次又一次拯救你的。”
费云帆看向紫菱的眼神。
绝不清白。
紫菱是无知的小女孩，他不是。
他看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紫菱，听我的，不要再跟那个费云帆来往了，无论是见面，电话，短信，全都不要了，好吗？”
楚濂很累。
他的体力现在大不如前，真的没有力气熬夜，也没有力气再继续这样高强度的争吵。
紫菱失望地看着楚濂。
“你说，你是男人，所以你懂男人。”紫菱喃喃，“可是你忘了，天下不是所有男人都一样，至少现在，费云帆就和你不一样。”
“他不会像你这样怀疑我，误解我。”
“他不会。”
“紫菱，你真的了解他吗？你凭什么为他打包票？”楚濂笑着，可表情比哭还难看。
紫菱痛苦地坐在地上。
和楚濂相恋这么久，她第一次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竟然连最简单的沟通，都进行不下去。
紫菱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
扶着墙边，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去哪。”
楚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紫菱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向前走着。
“不会又要去找费云帆吧。”
被误解和被冤枉的怒火带着足以燃烧一切的温度冲刷着紫菱全身上下所有的血管，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快得无法控制。
紫菱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
只有血液流动的声音一下下冲击着自己的耳膜。
盛怒之下，她随手抓起手边书架上一个金属物体，再也忍无可忍地朝楚濂重重地扔了过去。
……
时针一摇一摆，缓缓走向凌晨十二点半。
汪家。
空旷的客厅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太太，”片刻后，阿秀的声音带着惊慌，“太太，不好了，出事了！”
舜涓和绿萍纷纷打开房门，快步走向楼下。
“喂？”舜涓接过听筒，“紫菱？你怎么了，怎么在哭？”
“别急，你一句一句说。”
“在医院？你受伤了？不是你，是楚濂？楚濂怎么了？”
“好了，妈妈知道了，妈妈这就去医院。”
舜涓放下话筒，看向身边的绿萍，“紫菱跟楚濂应该是吵架了，楚濂现在人在医院，紫菱哭哭啼啼的也说不清楚到底什么状况。”
“绿萍，妈要去医院看看，你……你要跟妈一起吗？”
绿萍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
汪展鹏不在家，家里连台能用的车都没有。
“妈，我陪你一起。”
……
急诊。
处置室外面，楚濂膝盖的伤口重新包扎过，手上挂着消炎的吊针。
楚爸楚妈楚沛，还有紫菱，都在旁边。
“我可怜的儿子，自打订了婚以后，三天两头的进医院，不是摔倒就是被砸，妈妈这心都要疼死了！”楚妈妈抱着楚濂的肩膀，泣不成声。
紫菱被未来婆婆一番话，说得脸色发白。
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紫菱！”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汪妈舜涓带着绿萍赶到了。
紫菱回过头，看见妈妈，如同遇上了救星，此时此刻，她再也没有心情计较之前妈妈不让她搬到楚家的龃龉。
紫菱扑到妈妈怀里，眼泪一瞬间沾湿了舜涓的衣料。
舜涓虽然对自家小女儿一向严厉，但骨子里却也真的是实打实的护短，看见女儿这副委屈的可怜样，顿时把严厉的目光投向楚家人：“紫菱这是怎么了？楚濂，你欺负她了？”
楚妈当即怼了回去：“舜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家楚濂被砸伤了腿，坐在这打消炎针，你看看他这样子，怎么看都是你家紫菱欺负了他吧？！”
舜涓一时气短。
汪楚两家虽是多年旧友，但随着汪家生意越做越大，舜涓这些年来很少把楚家夫妇放在眼里。
楚爸爸楚尚德心大，不在乎这些。
楚妈妈嘴皮子不如舜涓厉害，性子也软，这些年来，没少被舜涓有意无意地挤兑过。不过到底是未来要做儿女亲家的，楚妈妈能忍也就忍了。
像今天这样当着子女的面，如此不留情面地回怼。
倒是破天荒的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