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濂倾身过去。
即使伤口处传来刻骨的痛楚也在所不惜。
他彻底变成了一头失去控制的野兽。
“汪紫菱,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颠倒黑白?”
寻梦湖边。
明明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
可到了她嘴里,却活生生把他冤枉成了一个心急的登徒子?!
她如果真的那么不情愿。
他难道还会为难她不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开心得很,得意得很!”
“你终于得到我了。”
“终于取代了绿萍。”
“你长这么大,从来没赢过她,是不是?”
“如果不是还有廉耻,你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把我从她身边抢过来了,是不是?!”
“得了便宜卖乖,你要不要脸啊?!”
楚濂急怒之下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发红的烙铁,将紫菱千疮百孔的心碾碎。
紫菱一双眼血红血红,迸发出浓浓的恨意。
她试图抽出手。
再往楚濂的脸上糊一个耳光。
但是急怒状态下男人的桎梏让她没有丝毫挣脱的可能。
“我知道。”楚濂嘴角勾起邪恶的笑,“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嫌弃我现在不行了吗?”
“但是我告诉你,费云帆他也不一定有多行。”
“你没听过男人过了二十五就是六十吗?”
“他在法国玩过那么多女人,说不定早就虚得一塌糊涂了。”
楚濂从口袋里掏出一片药,看都不看直接生吞了下去。
“你不就是想要男人吗。”
“我满足你。”
电光火石间。
紫菱意识到什么。
“不要!”
“你走开!”
楚濂对她的拒绝充耳不闻。
他的眼底一片疯狂。
仿佛这具皮囊下的灵魂早已易主,换成了一个狞笑着不断靠近的恶魔。
“你刚刚不是说,你爱他吗。”
“你闭上眼睛,把我当成费云帆。”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爱他,嗯?”
紫菱是真的被他这样子吓得魂飞魄散。
“楚濂。”
“你别这样,楚濂,我真的害怕。”
楚濂笑了。
害怕。
害怕就对了。
自从知道她或许爱上了别人那一刻。
他没有一分一秒是不害怕的。
“告诉我。”
楚濂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渗人。
“你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紫菱拼命摇头。
但手腕被那根冰凉的拐杖禁锢,让她动弹不得。
挣动间,睡裙下摆凌乱。
楚濂瞥过去,只一眼,就看得双目赤红。
“真纯,穿给他看的?”
“他一定喜欢。”
楚濂每说一句,紫菱的恐惧就肉眼可见地更明显一分。
她的瑟缩和畏惧像是热油。
浇在楚濂心里那把名为狂怒的火舌上。
楚濂伸手向下。
紫菱意识到了什么,剧烈挣动起来,像被无情扔到岸边离了水的鱼,每一下都是绝境下的竭尽全力。
她声嘶力竭。
喝止他,要他停下。
却无济于事。
一切都快要失控的刹那前。
紫菱屈膝。
重重顶了上去。
连最短促的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楚濂身子蜷缩着,无声地歪在床上。
他不住地抽搐着,额间在一瞬间汗如雨下,连翻滚喊痛的力气都没有。
紫菱颤抖着下床。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濂。
确认他真的不会再起来伤害她之后,头也不回地逃出房间。
砰——
防盗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紫菱越跑越快,越跑越急。
直到她看到一辆车。
紫菱抬头。
和驾驶位上的男人四目相对。
他打开车门,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她。
“紫菱?!”
脚步刹停在紫菱身前,他双臂紧紧按在她肩膀,目光凝在她额头的伤口。
“我的老天,你受伤了。”
“紫菱,天呐,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看上去像是要碎了,紫菱。”
刚刚被楚濂羞辱的时候,她没有哭。
逃出来之后,她也没有哭。
可此刻男人的掌心透过她冰冷的手臂传来暖烘烘的热度。
两行泪终于从紫菱眼中滑落。
怎么会呢。
费云帆,他怎么会在这呢。
在她人生最灰暗最无措最走投无路的这一秒,他怎么恰好出现在这里呢。
紫菱呆呆地望着他。
像一个伤痕累累的破布娃娃,玻璃眼珠空洞茫然。
“紫菱,你告诉我,是不是楚濂。”
“他对你动手了,是吗?”
费云帆作势就要往楚家走。
“我看他真的是不想活了,走,我带你去教训他。”
衣袖被轻轻拉住。
费云帆不解地回头。
“别去。”
紫菱说。
费云帆腮边鼓起,牙关紧紧咬着。
“不行,我一定要去,我要为你……”
下一秒,紫菱抱住了她。
她身上睡裙单薄。
身体比深秋里的落叶还轻。
“费云帆,别去。”
“带我走。”
紫菱最后一个字说完。
费云帆长臂一揽,打横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他们身后,房门响起。
是楚濂捂着身体狼狈地追了出来。
“紫菱!”
男人惊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费云帆脚步一顿,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紫菱抓紧了他的衣襟。
咬着唇,死命摇头。
不要停下,不要停下。
不要丢下我。
让我独自面对那个恶魔。
从楚濂的视角,只能看到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肩上绕着一截纤细玲珑的手臂。
她的小腿垂在他腰线侧摆。
急匆匆跑出来的时候甚至没有穿鞋。
他们连背影看起来,都那么该死的登对。
恍惚间,楚濂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什么。
他追了两步。
但剧痛下的步速,根本无法和正常人相提并论。
引擎轰鸣发动,扬长而去。
在深秋冷夜里留下令人心悸的尾音。
……
被费云帆抱到床上的时候。
紫菱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她受了惊吓,又着了凉,身上烧得滚烫。
小小的一个人陷在费云帆的大床里,更显得分外可怜,惹人心疼。
费云帆拿来凉毛巾,避开伤口,小心地敷在她额头。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紫菱猛地从被子里伸出手,胡乱比划着,不让别人靠近。
费云帆这才看清。
她的手腕上,竟赫然是一道暗红色的肿胀。
红肿下透着几块明显的淤青,只怕再过几个小时后,会更加惨不忍睹。
费云帆心疼得快要死掉。
他几乎是失控地把紫菱捞到怀里,紧紧抱住。
但紫菱却不要命一样地挣动起来。
“不要,不要过来,楚濂,你别过来!”
费云帆被她吓了一跳:“紫菱,我不是楚濂,我是费云帆。”
紫菱倏地睁开眼:“费云帆?”
“是,紫菱,别怕,告诉我,楚濂到底把你怎么了?”
费云帆。
紫菱眼神涣散没有焦点。
“费云帆,楚濂他说,他说我是为了你才不肯跟他……”
“他,他要强丨暴我。”
她死死抓着自己的衣领再次陷入昏睡。
那是一个生怕被侵犯的姿势。
高烧下,方才可怖的记忆碎片混乱地在紫菱思绪中交叠,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也没有看到费云帆明显一顿的神情。
像是不敢置信。
又像是获得了什么从天而降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