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凯的新店是一家日式居酒屋。
装修是温馨舒适的风格,进门的地方有一整面照片墙。
绿萍和费鹰到的时候,陆颜已经翘着二郎腿,面前瓜子皮堆成小山,和付凯他们聊得风生水起。
“姐。”陆颜把绿萍拉到身边,“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付凯,上次见过的,纯正吃货,爱好当事业,目标是把世界各地的美食都在上海开一遍。”
“陈淼。”陆颜指指旁边,男人圆框眼镜,穿格子衬衫,头发卷卷,有点小胖,“程序员,很符合刻板印象的程序员。”
“傅拙言。”陆颜把手里瓜子一扔,介绍最后一位,“外表高冷的超级奶爸。”
陆颜一番操作简直把绿萍看呆了。
“颜颜,你来了很久吗?”
陆颜看看手表,一脸无辜,“没有啊,五分钟吧。”
绿萍心服口服。
陆颜又给众人介绍自家姐姐。
“汪绿萍,我表姐,至于你们要称呼她什么……”陆颜朝着费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个就要问他了。”
费鹰剑眉微微一扬。
“叫我名字就好。”绿萍忙说。
众人落座。
付凯细心地问过绿萍和陆颜的口味和喜好,风风火火地跑去后厨安排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次很轻松很愉快的朋友聚会。
再加上有付凯和陆颜这两个人在,更是完全不用担心会冷场。
吃到一半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果然,包厢门被敲响,服务生一脸无措地来找付凯,“老板,外面有个女顾客,非要抢咱们墙上的照片,还嚷着要见您,您看……”
付凯一把撂下筷子,从服务生手里拿过照片,皱眉:“什么情况?”
砸场子砸到他付小爷头上来了?
绿萍抬眼望过去。
照片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
黄浦江边,四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手臂相互搭在肩头,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绿萍一眼就看到费鹰。
江风吹动他的头发,露出好看的眉眼,他的眼神远没有现在这样锋利,青涩中仍带着几丝桀骜,融合成独一无二的少年气。
门外,传来隐隐的声音。
“你是老板?刚那张照片呢?给我看看!”娇蛮的声音,让绿萍心里一动。
付凯:“女士,那是我跟我朋友的合照,你要看什么呢?”
“那上面人是不是费鹰?”对方提高了声音,朝着付凯刚刚出来的方向找过来,“你认识费鹰是不是?”
笃笃笃。
高跟鞋的声音越走越近。
嘭地一声,半开的门被打开,魏贺瑶一身宝蓝色旗袍,大摇大摆地进来。
看见费鹰的时候,她的眼神一亮。
“费鹰!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吗!”
空气突然安静。
付凯看看魏贺瑶,又看看绿萍,“哥,你不守男德。”
费鹰擦擦嘴,把纸巾一丢,“滚。”
付凯闭嘴。
包厢里是一张方形长桌,绿萍和陆颜坐在最里侧,再往外,是挨着绿萍的费鹰。
魏贺瑶笃笃笃走到他身边,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座位。
“费鹰。”魏贺瑶的声线娇得滴出水,“上次为了你,我爸爸把我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月,不让我出门。”
“这期间你有找过我吗?你有没有想到过我?”魏贺瑶问。
费鹰把手里的岩烧虾剥好,放在绿萍盘子里。
“想你,你是我的谁?”他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疑问。
魏贺瑶的脸色一变。
她腾地站起来,“费鹰,你打听打听,整个沪城还没有我魏贺瑶想要却得不到的男人。”
“我问过我爸了,你有钱是不假,可是从商的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从政的。”
“我不过是想跟你谈几个月的恋爱,你识相的话就乖乖答应我,说不定我心情好,几个月后我们好聚好散,让我爸给你点好处,包你一辈子受益无穷。”
魏贺瑶停顿一下,瞟了绿萍一眼。
“等我对你腻了,随你想找什么跳舞的还是唱歌的。”
费鹰剥完最后一只虾,整整齐齐码在绿萍面前,而后擦了擦手,动作慢条斯理,优雅得不得了。
“你老子魏肖当年从司法口被提起来,为的是什么案子,你知道吗?”费鹰突然问。
魏贺瑶一怔。
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
“你,你胡说什么。”
“看来知道。”费鹰笑笑,把手帕扔掉。
“沪城的男人多的是,你爱玩谁就玩谁。”
“但你再敢在我面前出现,对我展现你那核桃仁大的脑容量,我保证,你坐游艇喝香槟的日子,一天都过不成。”
“我说到做到。”
男人话音犹如更像恶魔,魏贺瑶被吓得浑身一颤。
她脸色白得不能看,懵着站起身,脚步虚浮地离开包厢。
房门重新关上。
付凯一脸懊悔,“哥,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不守男德,你简直就是男德的典范,我辈楷模!”
费鹰捡起刚刚扔在桌上的手帕作势要扔,付凯条件反射地挡住,“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了。”
他从手臂下面探出头,“哥,刚刚那个真是魏肖的女儿?”
费鹰‘嗯’了声。
“怎么养成这样。”付凯嘀咕了句。
一旁一直没作声的傅拙言开口,“她妈妈当年去世没几个月,父亲就另娶旁人。他们这种家庭,小姑娘没了亲妈,被养歪的例子还少吗。”
话音落。
满室安静。
……
吃完饭后,一行人走出居酒屋,纷纷告别。
陆颜摆摆手,把绿萍和费鹰留在原地:“不用送我,我没兴趣当电灯泡,拜拜。”
她双手揣在皮衣短外套两侧的口袋,慢悠悠地一个人轧马路。
刚走没有几十米,路过一个公交站台,听见广告板背面传来微弱的啜泣。
?
陆颜后退几步,绕过去,看见魏贺瑶。
她背靠着广告板蹲在路牙上,高跟鞋扔在一边,光着的脚沾了灰。
看见陆颜,她抬起头。
涂得粉白粉白的脸上挂着泪,睫毛膏糊成一团,像只被拔光了羽毛的孔雀,字面意义上的狼狈不堪。
陆颜看了她几秒,目光扫过她那一身宝蓝色的旗袍。
“整天追在男人屁股后面,无聊不无聊。”
陆颜说。
“想不想做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