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股混合着酒气和淡淡药香的独特气息。纲手来了。她换上了火影袍,金色的双马尾束在脑后,显得干练而威严,但眉宇间带着连日忙碌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她推开“忘忧居”那扇熟悉的木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众星拱月般的景象。
她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叶仓、温婉而坚定的漩涡惠,以及姿态亲昵、风情万种的照美冥,最后落在被她们簇拥在中间,一脸闲适笑意的源身上。
一股莫名的情绪瞬间涌上纲手心间。有点堵,有点涩,像是喝下了一杯放凉了的浓茶。她本以为,以她和源过去还算不错的交情至少她这么认为,以及源曾对木叶展现过的善意,他们的重逢至少该是熟络的,甚至带点老友之间的调侃。
然而,眼前这阵仗,以及源那虽然笑着,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屏障的眼神,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距离感。他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和她喝酒、聊天,甚至偶尔互相揶揄的源,而更像是一个被重重保护、高踞云端的旁观者。他的世界,似乎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变得更加深邃难测,且……与她无关。
“哟,五代火影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源率先开口,语气轻松,带着他惯有的调侃,却少了几分曾经的随意,多了一丝公式化的客气。
纲手压下心头的异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豪爽:“少来这套!我这才刚处理完一堆烂摊子,你就躲在这里享受齐人之福?” 她试图用玩笑拉近距离,目光却不自觉地再次扫过叶仓三人。
叶仓冷哼一声,下巴微扬。漩涡惠则是礼貌性地微微颔首,眼神却未放松。照美冥更是回以一个妩媚而充满深意的微笑。
源笑了笑,没有接她关于齐人之福的话茬,只是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座位:“坐吧,火影大人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地方?”
纲手依言坐下,感受着身下椅子的冰凉,与记忆中在此处畅饮谈笑的温热感截然不同。她看着源,直接道:“回来几天了,一直没见你人影。木叶这次能度过危机,也多亏了你之前的嗯。。。。,预警和间接帮助。谢谢。” 她说的很正式。
“举手之劳。”源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语气平淡,“况且,我主要是不想看到某些有趣的‘剧本’被打乱得太早。”
又是这种超然物外的口吻!纲手握了握拳,指甲微微陷入掌心。她讨厌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和木叶的一切挣扎、努力,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场编排好的戏剧。
“源,”她忍不住换了个更亲近的称呼,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和……委屈?“我们之间,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吗?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这句话问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她纲手,何时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地询问别人的态度了?但面对源,她却发现自己在乎这份“朋友”的定义。
源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似乎穿透了她强装的镇定,看到了她心底那一丝酸涩和失落。他沉默了片刻,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凝滞了。叶仓等人也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视线在源和纲手之间来回移动。
最终,源轻轻放下了茶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他的眼神柔和了些许,但那层疏离感并未完全散去。
“纲手”他叫了她的名字,不再是火影大人,“朋友自然是。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你已选择背负起木叶,走上了那条注定充满责任与束缚的道路。而我,追求的始终是自在,是超脱。我们的路,从你接过火影斗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同了。”
他的话语很平静,却像一把钝刀子,缓缓割在纲手的心上。她明白了。不是他变了,而是他们的立场和追求,已然 分道扬镳。他依然会以朋友的身份看待她,但这份友情,将止步于他划定的界限之外,不会再轻易涉足她的世界,她的责任。
一股强烈的酸楚和失落感瞬间淹没了纲手。她看着源那平静无波的脸,看着环绕在他身边、显然已进入他那个“自在”世界的女人们,突然觉得,自己风尘仆仆地回归,接手这个烂摊子,在此刻显得有些……可笑和孤独。
她猛地拿起桌上原本给源备着的另一杯茶,一饮而尽,试图压下喉间的哽噎和眼眶的微热。茶已微凉,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里。
“……我明白了。”她放下茶杯,声音有些低沉,却努力维持着火影的尊严,“无论如何,谢谢你曾经的帮助,也谢谢你的照顾。”
她站起身,火影袍划过一个决绝的弧度。“木叶还有很多事,我先告辞了。”
她没有再看源,也没有看叶仓她们,径直转身,大步离开了“忘忧居”。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那背影依旧挺拔傲然,却无端地透出一抹落寞。
源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脸上的笑容早已收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感慨,又似是一缕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怅然。
庭院内,茶香依旧,却仿佛沾染上了一丝离别的凉意。叶仓、漩涡惠和照美冥相互对视一眼,都悄然松了口气,但看到源沉默的侧脸,也明智地没有出声打扰。
这一次重逢,划下的不是句点,却是一道清晰的距离线。纲手带着一丝心酸回归了她的战场,而源,依旧在他的“忘忧居”中,俯瞰着这纷扰的忍界,继续着他的逍遥与布局。两条线,曾经短暂相交,如今,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