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预案启动了。
当陆子谦在深圳接到钟处长“东风已就位”的回复时,一场跨越数个省份、涉及多个部门的雷霆行动,已经在绝对保密的状态下同步展开。这一次,不再是等待对方出招,而是主动出击,犁庭扫穴!
首先被清理的是围绕着林小雨布下的监视网。根据沈威廉那张偷拍照提供的角度和时间线索,结合技术侦查,隐藏在小雨学校周边及安全屋附近的几个观察点被迅速定位拔除。抓获的人员经过突击审讯,顺藤摸瓜,一个依托本地某些灰色势力构建的、专门为“信天翁”提供情报的松散网络浮出水面,被连根铲除。小雨被立刻转移到更高等级、更隐秘的安全地点。
与此同时,针对“亚太科技创新基金会”及与其关联可疑人员和机构的调查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陈明远、安德森教授的背景被深入核查,他们在论坛期间与各方接触的细节被逐一分析。那个试图偷拍陆子谦的“服务生”也被秘密控制。
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这些隐藏在商业和学术外衣下的魑魅魍魉,开始无所遁形。
陆子谦没有在深圳过多停留。他知道,这里的论坛不过是“信天翁”放出的烟雾弹,真正的风暴中心,依然在清州,在清纺集团,在那份关乎未来的“织网计划”上。他必须立刻回去坐镇。
返回清州的飞机上,陆子谦看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大战将至的凝重。“信天翁”的触手被斩断了一些,但这条隐藏在国际暗影中的巨鲨,绝不会轻易罢休。沈威廉最后的警告言犹在耳,他知道,更猛烈、更直接的报复,恐怕很快就会到来。
果然,他刚回到清纺集团办公室,坏消息就接踵而至。
先是集团海外市场部汇报,几个正在洽谈的东南亚大客户突然以各种理由无限期推迟了合作,背后似乎有不明资本在施加影响。
紧接着,负责“织网计划”外围组件采购的部门发现,几种关键的非标精密元器件,主要的海外供应商同时表示“产能不足”或“需要重新进行合规审查”,无法按期交货。
这显然是“信天翁”利用其国际资本和渠道影响力,开始对清纺集团进行全方位的“软绞杀”。切断市场,断供关键部件,目的就是延缓甚至扼杀“织网计划”的进展。
“谦儿哥,对方这是要困死我们啊!”顺子看着一份份受阻的报告,焦急万分。
陆子谦面色沉静,眼中却闪烁着冷光。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与这种级别的对手较量,不可能只局限于一时一地的得失。
“慌什么?”他走到巨大的战略地图前,“他们断海外的,我们就找国内的!通知采购部和研发部,立刻启动‘国产替代方案’,名单上的那几家国内研究所和军工背景的配套厂,我亲自去谈!”
他深知,核心技术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供应链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之前为了追求效率和性能,部分依赖了进口,如今正好借这个机会,彻底打通国内的产业链条。
就在这时,伊万诺夫兴冲冲地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刚出来的实验报告,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陆!成功了!我们利用胡工带来的那个特殊催化剂,结合改良后的工艺,成功在实验室环境下,制备出了具有稳定电磁波导特性的原型纤维!虽然距离实用还有距离,但原理验证通过了!‘织网计划’的核心瓶颈,被我们突破了!”
这无疑是黑暗中的一道强光!陆子谦精神大振,接过报告仔细翻阅。上面的数据和图表清晰地表明,伊万诺夫团队确实在特种纤维的功能化应用上迈出了关键一步。这不仅仅是技术上的突破,更是对“信天翁”绞杀战略最有力的回击!
“太好了!伊万,胡工,还有所有参与项目的同志,辛苦了!”陆子谦用力拍了拍伊万诺夫的肩膀,“立刻组织人手,进行重复性验证和数据固化!同时,启动专利申请程序,国内和国际的一起报!”
掌握了核心专利,就拥有了谈判和反击的底气。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当天晚上,陆子谦接到了一个来自钟处长的紧急加密通讯。钟处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子谦同志,情况有变。我们通过特殊渠道确认,‘信天翁’的真实身份,是‘彼岸花’国际掮客组织在亚太地区的最高负责人。这个组织背景极其复杂,与多个跨国犯罪集团和某些国家的灰色情报机构关系密切,行事毫无底线。他们对你手中的技术和那个孩子的重视程度,远超我们之前的预估。”
“更重要的是,我们截获到情报,‘信天翁’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可能……会动用非常规手段。”
“非常规手段?”陆子谦心中一凛。
“包括但不限于……物理清除。”钟处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安全级别已提升至最高。我们会加派人手,但你自己也务必万分小心!近期尽量减少公开活动和非必要外出!”
物理清除!对方竟然疯狂到要直接对他下手!
陆子谦放下电话,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商场上的倾轧,技术上的窃取,他都有信心应对。但面对这种毫无规则、赤裸裸的暴力威胁,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他走到办公室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打开了那个存放着父母遗物和核心资料的柜子。父亲那枚褪色的帽徽,母亲那块温润的玉佩,并排放在一起。他拿起帽徽,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父亲当年面对的危险,恐怕远胜于今日。但他坚守了下来,守护了他认为值得守护的东西。
自己,也不能后退。
他重新锁好保险柜,眼神恢复了坚定。他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顺子:
“顺子,从现在起,集团所有高管和核心技术人员,安保等级提到最高。出入必须报备,行程严格保密。另外,把我们之前准备的‘安全屋’系统启动,随时备用。”
“明白!”顺子沉声应道。
布置完这一切,陆子谦独自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清州城的万家灯火。这座他一手参与建设、并逐渐繁荣起来的城市,此刻却仿佛潜藏着无数的杀机。
“信天翁”……“彼岸花”……
他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这条路,不仅关乎商业成败,更关乎技术主权,关乎亲人安危,甚至关乎父辈未能完成的守护。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桌面上的那部红色保密电话,再次发出了低沉而急促的蜂鸣。
这个时候,会是谁?
他走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听筒。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他从未听过的、苍老而疲惫,却又带着一种奇异力量的声音,说的是一口略带江浙口音的官话:
“是……林国栋家的娃儿吗?”
陆子谦浑身一震!这个声音,这个称呼……
“我是陆子谦,您是哪位?”
“我姓周……你可以叫我……周伯伯。”老人的声音缓慢而清晰,“你父亲……当年救过我的命……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方便。明天下午三点,清州公园望湖亭,带上你父亲的那枚帽徽……有人会去找你……”
话音未落,电话便被挂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陆子谦握着话筒,久久没有放下。
姓周的伯伯?父亲救过他的命?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突然联系?
是新的陷阱?还是……“东风”真正的面目?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感觉一张更加庞大、也更加复杂的网,正在向着自己,缓缓笼罩而来。而明天下午的望湖亭之约,是福是祸,是转机还是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