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张纸条上的信息,像一道猝不及防的闪电,劈开了陆子谦眼前的迷雾,也带来了更迫在眉睫的危机!
“账本已备份”——这意味着鸭舌帽(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同样手握证据,并且可能在关键时刻抛出,将水搅得更浑,或者……将他陆子谦彻底推向前台,成为吸引火力的靶子。
“他们开始清查内部”——韩工程和采购科那帮人显然已经警觉,并且开始行动了!他们要在内部进行“清理”,销毁可能存在的其他证据,甚至可能……找出并除掉那个潜藏的内鬼(鸭舌帽)以及他这个最大的威胁!
“小心采购科仓库,今晚”——这是最直接的警告!对方很可能要在今晚,在采购科仓库有所动作!是销毁证据?还是设置陷阱?
时间紧迫!他必须立刻行动!
陆子谦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离开了二纺厂。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去王猛家,而是直奔最近的邮电局,拨通了张建军家的电话。眼下,他能想到的、可能提供帮助且具备一定能量的人,只有张建军了。尽管他对张建军依旧心存疑虑,但此刻别无选择。
电话接通,是张建军本人。
“建军哥,是我,陆子谦!”陆子谦语速极快,语气凝重,“情况紧急!二纺厂这边可能今晚要出大事!涉及到韩工程和采购科侵吞国有资产的确凿证据!他们可能要狗急跳墙,销毁证据!”
电话那头,张建军沉默了两秒,声音也立刻变得严肃:“确凿证据?你确定?怎么回事?”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但我有可靠消息,他们今晚会在采购科仓库行动!”陆子谦急切道,“建军哥,能不能想办法通知……通知相关部门?或者带些可靠的人过来?必须人赃并获!”
张建军再次沉默,似乎在快速权衡,几秒钟后,他果断回应:“好!我知道了!你千万别轻举妄动!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等我消息!我马上联系……联系信得过的朋友!”
挂掉电话,陆子谦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着。张建军会怎么做?他能调动多大的力量?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他不能完全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看了看天色,已是黄昏。他买了一包烟,几个面包,然后再次悄然返回二纺厂附近,在距离厂区后墙不远的一处废弃民房里潜伏下来。这里视野尚可,能观察到厂区后门和部分仓库区的动静。
他需要亲眼确认情况,并在必要时,采取自己的行动。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夜色渐浓,厂区内的灯火次第亮起,又逐渐熄灭,只剩下少数区域还有光亮。
晚上十一点左右,就在陆子谦几乎要以为消息有误时,异动终于出现!
只见几道手电筒的光柱,鬼鬼祟祟地从生产办公楼方向射出,快速移动,最终汇入了采购科所在的那片仓库区!借着月光和远处路灯的微光,陆子谦隐约看到至少有四五个人影,他们动作迅速,目标明确,直接打开了采购科旁边一个小型附属仓库的门,闪了进去!
果然来了!
陆子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盯着那个仓库门口,等待着张建军承诺的“援兵”。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厂区外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车辆或人员靠近的迹象!
张建军那边怎么回事?!难道出了岔子?还是……他根本就没打算帮忙?!
不能再等了!一旦证据被销毁,一切前功尽弃!而且,鸭舌帽警告过“小心采购科仓库”,里面很可能有陷阱,但他必须冒险一搏!
陆子谦不再犹豫,他从藏身处冲出,如同猎豹般再次翻过那处坍塌的厂区后墙,凭借着白天的记忆和对地形的敏锐感知,利用阴影和障碍物,快速向那个附属仓库逼近。
靠近仓库,他能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翻动东西和低声交谈的声音。仓库门虚掩着,留有一条缝隙。
他屏住呼吸,凑近门缝向内望去。只见仓库里点着几支蜡烛(显然是为了避免引起远处注意),韩工程赫然在场!他正指挥着两个心腹手下和采购科的那个胖科长,紧张地翻箱倒柜,将一摞摞账本、单据从文件柜里搬出来,扔进几个准备好的大铁皮桶里,桶里已经洒上了刺鼻的汽油!
他们果然在销毁证据!
陆子谦看得目眦欲裂!这些都是国家财产被蚕食的铁证!
就在韩工程拿起一个火柴盒,准备点燃汽油的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陆子谦猛地踹开仓库门,手持那根缠着布条的钢管,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门口!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证据被毁!
仓库内的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烛光摇曳,映照出他们脸上瞬间的慌乱和惊愕。
韩工程最先反应过来,他看清是陆子谦,眼中瞬间爆发出怨毒和狠厉的光芒:“是你?!小杂种!你果然来了!给我弄死他!”
他一声令下,那两个彪形大汉和胖科长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抄起旁边的铁棍和扳手,面目狰狞地朝陆子谦扑了过来!
陆子谦深知不能硬拼,他立刻后退,想将对方引出仓库,拖延时间,同时也避免证据在打斗中被意外点燃。
然而,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他的意图,攻势极为凶猛,将他死死缠在仓库门口狭小的空地上。
钢管与铁棍碰撞,发出刺耳的铿锵声!陆子谦将前世学来的搏命技巧和这具身体的灵活性发挥到极致,格挡、闪避、反击!但他毕竟是以一敌三,对方又是心狠手辣之徒,很快便落了下风,手臂和后背被划开了几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妈的!看你往哪儿跑!”一个混混瞅准空档,一棍朝着陆子谦的头颅横扫而来!
陆子谦避无可避,只能咬牙准备硬扛!
就在这生死关头——
“谦儿!低头!”
一声熟悉的、如同炸雷般的怒吼从仓库外传来!
是王猛的声音?!
陆子谦想都没想,猛地一矮身!
只听“呼”的一声风响,一块板砖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精准地砸在了那个举棍混混的面门上!
“啊!”那混混惨叫一声,鼻血狂喷,仰面倒地。
紧接着,王猛那壮硕的身影如同坦克般冲了进来,他手里拎着一根更粗的消防斧(不知从哪弄来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手持棍棒的、陆子谦觉得眼生的精壮汉子!
“猛子哥!你怎么……”陆子谦又惊又喜。
“少废话!干他娘的!”王猛眼睛赤红,显然怒极了,抡起消防斧就朝着另外两个混混劈去,气势骇人!
有了王猛这三名生力军的加入,战局瞬间逆转!王猛如同猛虎下山,每一斧都势大力沉,逼得对方连连后退。他带来的两个汉子也身手不凡,显然是经常打架的好手。
韩工程见势不妙,脸色剧变,也顾不上销毁证据了,趁着混乱,就想从仓库后门溜走。
“想跑?!”陆子谦一直留意着他,岂能让他如愿!他猛地摆脱纠缠,一个箭步冲上前,钢管横扫,拦住韩工程的去路。
“小杂种!我跟你拼了!”韩工程狗急跳墙,从腰间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朝着陆子谦胸口刺来!
陆子谦早有防备,侧身闪避,同时钢管下压,精准地敲在韩工程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匕首“当啷”落地。
韩工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断裂的手腕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王猛和他带来的兄弟也迅速制服了另外几个混混和那个早已吓瘫的胖科长。
战斗在几分钟内结束。仓库内一片狼藉,烛火摇曳,映照着韩工程等人惨白而绝望的脸。
“谦儿,你没事吧?”王猛丢掉消防斧,快步走到陆子谦身边,看到他身上的伤口,眼中满是心疼和后怕,“妈的!幸亏老子不放心,带人过来看看!不然……”
陆子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用力拍了拍王猛的肩膀:“我没事!猛子哥,谢了!”
他走到那几个装着账本和汽油的铁皮桶前,看着里面那些险些被付之一炬的证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他以为危机暂时解除,准备考虑如何处置这些人和证据时,仓库外,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了急促而密集的警笛声!
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透过仓库的窗户,映亮了每一张惊愕的脸。
警察来了!
可是,是谁报的警?张建军?还是……那个神秘的鸭舌帽?
陆子谦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警察的到来,是意味着尘埃落定,还是……另一场更加不可控的变局的开始?
他看着地上如同死狗般的韩工程,又看了看仓库外越来越近的警车,眼神无比凝重。
他手里握着的,不仅仅是二纺厂贪腐案的证据,更可能是一把能撬动更大棋局的钥匙。而执棋之人,似乎远不止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