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懒洋洋地斜倚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卧榻上,身上只随意搭着一件薄如蝉翼的丝袍,勾勒出他虽清瘦却线条优美的身形。
他眼神迷离涣散,瞳孔深处仿佛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薄雾。身体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放松,又或是一种被抽走了所有支撑力的瘫软。皮肤泛着情动时的潮红,呼吸急促而浅薄,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诱人的颤音。
两名被派来协助他的女子,早已被他那看似被动承受、实则精准撩拨的反应弄得筋疲力尽,瘫在一旁喘息。
系统兴奋的电子音在裴清脑海中响起:‘能量!充沛的能量!宿主,林素月这次下的“蚀心”剂量不小啊,她这是真想把你彻底变成只懂得追逐原始欲望的空壳!不过……嘿嘿,有本系统在,别说这点药力,就算她把醉仙楼的秘药库搬来,也休想撼动你的核心意识分毫!怎么样,这种完全放开身心、沉浸式体验“堕落”的感觉,是不是很刺激?’
裴清表情餍足:‘当然。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他微微仰起头,任由侍女的手指滑过他的喉结,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裴清:‘系统,给凤三娘准备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系统立刻邀功:‘早就准备好啦!根据‘苏辞玉’早期形象数据,结合本系统强大的模拟渲染功能,生成的画像绝对完美!而且我特意调整了光影和背景,突出那种不食人间烟火、清冷孤高的氛围,跟现在宿主你这款‘饱经摧折、暗藏毒刺的妖孽’形象完全是两个极端,气质完全不相似,不熟悉的人绝对看不出来是一个人!而且保证能让凤三娘那种喜欢折辱清高、收集‘特别’之物的女人一眼万年!’
裴清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她不是喜欢逼良为娼,享受将洁白染黑的快感么?那如果……反过来呢?如果让她对着一个可望不可即的、纯净高洁的幻影,产生一种想要守护,甚至……救赎的冲动呢?那场面,一定很有趣。’
系统:‘高!宿主实在是高!这就把画像‘无意中’流转到凤三娘手下专门为她搜罗奇珍异宝的人手中!保证来源清晰,查不到我们头上!’
在这个以女子为尊的世界里,他被视为玩物,被掌控,被“调教”。但恰恰是这种被置于绝对弱势的处境,给了他最大的表演空间和操纵他人情绪的便利。
他享受这种在别人制定的规则下游刃有余,甚至反过来利用规则,看着那些自以为是的掌控者,在他精心编织的情绪之网中挣扎、沉沦的感觉。
裴清不再与系统交流,他闭上眼,更深地陷入软榻,仿佛不堪承受侍女越发轻柔挑逗的触碰,发出一声细弱的、带着泣音的呻吟。
那声音恰到好处地传入门外可能存在的耳目中。
……
与此同时,凤三娘府邸。
此刻,她正斜倚在软榻上,把玩着一柄镶满宝石的匕首,听着手下汇报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神色间带着几分慵懒和不耐。
“主子,”一名心腹侍女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细长的锦盒走了进来,躬身道,“下面人刚收上来一件东西,说是从京城那边流出来的,瞧着有些特别,不敢擅专,特呈上来请您过目。”
凤三娘眼皮都未抬一下,懒懒道:“什么破烂玩意儿也往我这儿送?打开看看。”
侍女应声,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放在一旁的紫檀木桌上,轻轻打开。
里面并非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奇巧古玩,而是一卷装裱精美的画轴。
凤三娘随意瞥了一眼,本不甚在意。
但当侍女缓缓将画轴展开,露出其上内容时,她的目光却骤然定住了。
画中,是一位倚坐在青竹下的男子。
他并未直视画外,而是微微侧首,望着远处虚无的云霭,眼神空灵澄澈,仿佛映照着雪山之巅最纯净的月光。
墨发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住,几缕发丝垂落颊边,更添几分飘逸。他穿着一身素雅长袍,衣袂在风中微微拂动,身姿挺拔如竹,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感,仿佛下一刻就会羽化登仙,消散于天地之间。
画的技法极为高超,笔墨淋漓,将那份超脱凡尘的清冷与高洁渲染得淋漓尽致。
更奇特的是,看着这幅画,竟让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心。那画中男子不像凡俗之人,更像是不慎坠入人间的仙君,周身都笼罩着一层不容玷污的圣洁光晕。
凤三娘握着匕首的手指不知不觉松开了。
她坐直了身体,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在画上,久久无法移开。
她见过无数美人,男女皆有,或妖娆,清纯,或英气,但从未有人给过她这种感觉——不是欲望,不是占有,而是一种……近乎敬畏的欣赏,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自惭形秽的悸动。
这世上,竟真有这般人物?
“这……这是谁?”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许,仿佛怕惊扰了画中之人。
侍女连忙回道:“回主子,献画的人只说此画来自京城,画中人的身份……无人知晓。只传闻作画者偶遇此人,惊为天人,归来后凭记忆绘下此图,不久便封笔归隐了。”
无人知晓?
凤三娘的目光再次落回画上,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仿佛想要触摸那画中人的轮廓,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蜷缩了回来。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
她凤三娘纵横半生,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几乎没有得不到的。
她享受将美好事物掌控在手中,看着它们在自己掌心挣扎或绽放的过程。
逼良为娼,看皎月坠尘,是她最大的乐趣之一。
可面对这幅画,面对画中这个清冷得不似凡尘客的男子,她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无力。
这不是她能用金银权势逼迫,能用阴谋诡计折服的对象。
这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一个只存在于笔墨丹青之间的……影子。
她甚至无法想象,若这画中人真的存在,该是如何的惊才绝艳,又该是如何的……难以靠近。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她喃喃自语,自己都未察觉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怅惘。
她挥了挥手,让侍女将画轴小心卷起,重新放入锦盒。
“收起来吧。”她吩咐道,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目光却依旧忍不住追随着那个锦盒,“放到我书房去。”
侍女依言捧着锦盒退下。
密室内重归寂静,凤三娘却有些心绪不宁。她重新拿起那柄匕首,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画中那惊鸿一瞥的身影,如同在她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