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叶芷凝执笔在宣纸上写下这句诗,唇角含着笑意。
苏辞玉在旁边为她研墨,看着她的字,柔声道:“叶姐姐这字越发进益了。我们如今这般日子,倒真应了这诗中的意境。”
如今她们居住的小院虽简朴,却被她们打理得别有一番情趣。
竹篱上爬满了牵牛花,石阶旁种着几丛翠竹,窗下还摆着一盆精心照料的兰花。
每日清晨,苏辞玉都会为兰花浇水,而叶芷凝则会在院中练剑。剑光闪动间,偶尔会惊起几只栖息在竹枝上的雀鸟。
“今日我去市集,见这支玉簪很配你。”叶芷凝从袖中取出一支素雅的玉簪,轻轻簪在苏辞玉发间,“喜欢吗?”
苏辞玉抬手轻抚玉簪,眼波流转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羞赧:“叶姐姐破费了。其实不必总给我买这些......”
“不,值得的。”叶芷凝凝视着他,目光温柔似水,“只要能见你展颜,什么都值得。”
这般恬淡的日子过了月余,楚湘偶尔会提着一壶酒来访,但大多时候只是与叶芷凝在院中对饮,从不过多打扰。
“看你如今这般模样,倒真像个寻常人家的妻主了。”楚湘饮尽杯中酒,打趣道,“若是让叶庄主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在江南小城做了私塾先生,怕是要气得亲自来抓你回去。”
叶芷凝浅笑:“教孩子们读书习字,也没什么不好。总比整日被山庄的规矩束缚着强。”
她在城西的私塾寻了份教职,每日教导些孩童读书识字。
这份工作清闲体面,虽不及在山庄时锦衣玉食,却也足够维持二人的日常用度。
每日下学归来,总能见到苏辞玉在灶间忙碌的身影,桌上必定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
今晚他做了一道清蒸鲈鱼,鱼身划着细密的花刀,上面铺着嫩黄的姜丝和翠绿的葱花。
“今日学生们可还听话?”晚饭时,苏辞玉一边为她布菜,一边轻声询问。
“有个顽皮的,在课堂上偷偷传纸条,被我抓了个正着。”叶芷凝笑着说起日间趣事,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他的脸上。
这样的日子,对叶芷凝而言宛如梦境。
从小到大,她始终活在母亲的期许和山庄的责任中。
即便是行走江湖时,也时刻谨记着自己少庄主的身份,从不敢真正放松。
唯有此刻,在这江南小城的一方院落里,她才真正感受到了自在。
然而,与她截然相反的是,裴清日渐感到无趣。
系统:‘宿主,最近能量收集效率下降了73%。平淡生活产生的情绪波动太微弱了。’
裴清内心冷哼:‘整日里不是吟诗作对就是洗手作羹汤,这戏码演久了实在乏味。偏偏还要维持这清纯人设,连与叶芷凝亲近都要把握好分寸。’
更让他郁闷的是,楚湘明明是个风流人物,却偏偏恪守着朋友夫不可欺的原则。
那日他特意算准时间,在楚湘来访时半开着窗更换衣衫。
从窗缝中,他清楚地看到楚湘怔在原地,脸上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竟仓皇离去。自那日后,楚湘来访的次数明显少了,即便来了,也总是刻意避开与他的接触。
这日傍晚,叶芷凝下工回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仍强打着精神与他说话。
裴清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叶姐姐,”他轻声道,“我今日在市集上,听人说京城来了几个生面孔,似乎在打听什么......”
叶芷凝神色一紧,随即安抚地握住他的手:“别担心,有楚姐姐在,不会有事。”
然而当夜,裴清独自站在院中望月,心中暗忖:按照叶英的性子,绝不会任由女儿在外漂泊这么久。这平静日子,怕是快要到头了。
果然,三日后,楚湘匆匆来访,神色凝重地对叶芷凝道:“你母亲派人来了,此刻正在城中打探你的下落。”
叶芷凝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热水溅湿了她的衣袖。
她下意识地看向站在廊下的苏辞玉,少年正低头修剪着一盆兰花,似乎并未察觉这边的动静。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美好得让人不忍打破。
“我知道了。”她轻声应道,目光却始终未离开那道清瘦的身影。
楚湘叹了口气:“你打算如何?”
叶芷凝沉默良久,终是坚定地道:“我不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