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辞握着李慕狸的画像,穿梭在城池的大街小巷,嗓音早已因反复询问而沙哑。青石板路上的晨光渐渐浓烈,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滚烫的炭火上,焦灼难耐。
“大爷,您见过这个姑娘吗?穿青布衣裙,眼角有颗小痣,今早约莫卯时出门,可能路过这边。”他将画像递到一个挑着菜筐的老汉面前,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连姿态都不自觉放低。
老汉眯着眼打量画像许久,摇了摇头,却忍不住赞叹:“这姑娘生得真俊啊,若是见过,定然忘不了。小伙子,你是她什么人?这般着急找她。”
周围几个围观的百姓也凑了过来,看着画像上的李慕狸,纷纷点头附和:“真是个美人胚子,咱们这小城好久没见过这么标志的姑娘了!”
“瞧这眉眼,多清秀,看着就乖巧懂事,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顾砚辞愣了一下,喉结滚动片刻,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她是我未婚妻,今早出门散步,至今未归。”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惋惜声。“原来是未婚妻,难怪这么着急!”
“姑娘这么漂亮,说不定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歹人盯上了,小伙子你可得抓紧找!”
“我们帮你问问街坊邻居,说不定有人见过!”
百姓们大多淳朴热心,见状纷纷接过顾砚辞递来的画像,有的往巷弄深处跑去,有的则站在街边询问过往行人。一时间,青石板路上满是此起彼伏的询问声,那张画着李慕狸眉眼的宣纸,在晨光中被无数双手传递,成了这座城池里最急切的牵挂。
沈行舟跟在顾砚辞身后,看着这一幕,眼眶微微发热。他从未见过这般失态的顾砚辞——往日里那个沉稳自持、连科举都能淡然处之的书生,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子,仅凭一张画像,卑微地祈求着陌生人的帮助。他知道,李慕狸在顾砚辞心里,早已不是“同行伙伴”那么简单。
两人沿着主干道一路询问,从早点摊问到布庄,从杂货铺问到药坊,得到的答案却大多是“没见过”。顾砚辞的脸色越来越沉,握着画像的手指青筋暴起,指腹因用力而泛白,画像边缘被揉得发皱。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街角一个卖油纸伞的老婆婆颤巍巍地开口:“小伙子,你说的这个姑娘,我今早好像见过。”
顾砚辞猛地转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快步冲到老婆婆面前,声音颤抖:“婆婆,您见过她?在哪里?她还好吗?”
老婆婆放下手里的伞,眯着眼回忆片刻,缓缓道:“今早卯时刚过,我刚摆好摊子,就看见这姑娘从对面的糕点铺出来,手里好像没买东西,就站在街边看了一会儿。她长得太出众了,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我印象很深。”
“糕点铺?”顾砚辞立刻看向老婆婆指的方向,那是一家挂着“甜香斋”牌匾的铺子,就在街角不远处,“您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吗?”
“好像是往旁边的小巷子走了。”老婆婆指了指糕点铺旁一条狭窄的巷口,“那条巷子里人少,平时只有挑夫走,我也没看清她有没有出来,后来就忙着招呼客人了。”
顾砚辞谢过老婆婆,转身就朝着甜香斋跑去。沈行舟紧随其后,两人快步冲进糕点铺,掌柜的正忙着招呼客人,见两人神色匆匆,连忙问道:“两位客官想买些什么糕点?”
“我不是来买糕点的。”顾砚辞将画像递到掌柜面前,语气急切,“掌柜的,你今早有没有见过这个姑娘?她有没有来你店里?”
掌柜的看了看画像,想了想,点头道:“见过见过,今早确实有这么个姑娘来店里逛了一圈,看了看糕点,没买就走了。”
“她走的时候,是往旁边的小巷子去了吗?”顾砚辞追问,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好像是吧,我当时忙着算账,没太注意。”掌柜的挠了挠头,语气含糊,“不过那条巷子挺偏的,平时没什么人去,姑娘一个人往那边走,怕是不太安全。”
顾砚辞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谢过掌柜,转身冲出糕点铺,直奔那条小巷。小巷依旧昏暗潮湿,地面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那块破碎的青布还躺在原地,却再也没有李慕狸的踪迹。风从巷口吹进来,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声的嘲讽。
沈行舟看着顾砚辞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劝道:“顾公子,我们已经找到了线索,她是从这里被带走的,我们再顺着巷口的方向找找,说不定能发现车轮印或者其他痕迹。”
顾砚辞没有动,只是死死地盯着巷深处,眼底布满红血丝。他知道,这条小巷四通八达,想要顺着痕迹找到李慕狸,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时间过去这么久,对方早已可能带着李慕狸离开城池,甚至藏到了某个隐秘的地方。
他缓缓抬起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红绸包裹的小盒子。盒子小巧精致,上面绣着繁复的天师符文,触手微凉,正是他出门前父亲交给她的家传至宝——寻踪保命符。
“这符是我顾家祖传的,整个家族也只有三张。”顾砚辞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它最主要的功效是濒死保命,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瞬间回春,治愈所有伤势;其次是隐匿气息,能在妖邪面前护住心神;而找人,只是它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功能。”
沈行舟愣住了,他从未听过如此神奇的符咒,连忙道:“这符这么珍贵,若是用了,你以后遇到生死危机怎么办?”
“我不知道。”顾砚辞摇了摇头,眼底满是决绝,“但我有直觉,慕狸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她可能正在承受痛苦,甚至……濒临死亡。若是我现在不用这张符,我会后悔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