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猛扛着苏挽晴,在夜色和地形的掩护下,如同敏捷的山豹,速度快得惊人。他显然对青龙寨周边的环境了如指掌,专挑最隐蔽难行的路径,轻易甩开了可能存在的追兵。
苏挽晴被他颠簸得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知道,此刻任何反抗都是徒劳,只会激怒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雷猛终于在一片远离寨子、隐藏在悬崖下的山洞前停了下来。他将苏挽晴放下,动作算不上轻柔。
苏挽晴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扶着冰冷的岩壁才勉强站稳。她大口喘息着,借着从洞口透进的微弱月光,打量着这个临时藏身之所。山洞不深,但很干燥,角落里堆着一些干草和皮囊,显然雷猛在此蛰伏已有一段时间。
“为什么?”苏挽晴抚着依旧难受的胃部,抬头看向黑暗中雷猛模糊的身影,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后怕,“为什么要带我走?你到底是谁的人?”
雷猛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洞口,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然后才转身,走到苏挽晴面前。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和那道狰狞的刀疤。
“我是谁的人不重要。”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重要的是,你继续留在青龙寨,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意思?”苏挽晴追问。
“你以为青龙寨是什么地方?一群乌合之众聚在一起,就能对抗朝廷?”雷猛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他们内部派系倾轧,外部强敌环伺,覆灭只是迟早的事。南镇抚司的钉子,早就盯上那里了。”
南镇抚司的钉子?苏挽晴心中一惊。难道寨子里有内奸?她想起了那夜窥探的神秘人影,以及顾先生凝重的神色。
“那你呢?”苏挽晴盯着他,“你把我从京城带出来,一路护送到江淮,又把我从青龙寨劫走,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个‘老鬼’,又是什么人?”
她将积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一股脑抛了出来。
雷猛沉默了片刻,山洞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我的任务,是确保你活着,并且……不被不该得到你的人得到。”
确保她活着?不被不该得到的人得到?这话说得云山雾罩,但苏挽晴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她身上,或者说她的“价值”,被多方势力觊觎着!沈砚是一方,“老鬼”和雷猛代表的可能是另一方,而现在,似乎还有第三方,甚至第四方?
“不该得到我的人……是谁?南镇抚司?还是青龙寨里的某些人?”苏挽晴紧追不舍。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雷猛显然不打算再透露更多,“你只需要知道,跟着我,是目前你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然后呢?你要带我去哪里?完成那个所谓的‘任务’?”苏挽晴讥讽道,“商队已经没了,任务还存在吗?”
雷猛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任务……发生了变化。现在,你的安全是第一位。我们需要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哪里?”
“一个……连南镇抚司和赤焰军都轻易找不到的地方。”雷猛的语气带着一丝莫测。
苏挽晴的心沉了下去。她感觉自己像一件珍贵的货物,被不同的人争夺、转移。自由依旧遥不可及。
“如果我拒绝呢?”她不甘心地问。
雷猛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南镇抚司的刀下救出来,又是谁把你从青龙寨这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里带出来。”
他的话语冰冷而残酷,提醒着苏挽晴她此刻的处境——离了他,她似乎真的寸步难行,危机四伏。
苏挽晴沉默了。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至少暂时如此。她需要时间,需要了解更多信息,才能找到破局的机会。
“我饿了。”她忽然转变了话题,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示弱。
雷猛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说。他看了她一眼,转身从角落的皮囊里拿出一个硬邦邦的饼子和一个水囊,递给她。
“省着点吃。”他言简意赅。
苏挽晴接过饼子,小口小口地啃着,味同嚼蜡。她一边吃,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雷猛。他依旧像一座沉默的冰山,但苏挽晴能感觉到,他并非全然的冷酷。这一路的庇护,以及刚才那句“你的安全是第一位”,都透露出些许不寻常。
他背后的人,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那个“老鬼”势力,在这场围绕着她展开的暗战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山洞外,夜风吹过,带来远方的气息。苏挽晴知道,自己又被卷入了一个更深的迷雾之中。但这一次,她不再像刚逃离别院时那样完全被动。她开始主动思考,分析,试图拨开这重重迷雾,看清自己的位置和前方的道路。
雷猛靠坐在洞口,抱着他的刀,如同最忠诚也是最危险的守卫。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这平衡能维持多久?苏挽晴不知道。她只知道,想要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她必须变得更强,更聪明,更善于利用身边的一切,包括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
夜色深沉,前路漫漫。烈火焚心,考验的不仅是生存的意志,更是洞察人心、破局求生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