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风心中巨震。
果然!
福伯给他的那些土豆,竟然真的拥有修复精神力损伤的奇效!
他看着脸色阴沉的楚云飞,看着周围那些目光从淡漠变为惊疑、探究的同僚,一股久违的力量感在血脉中苏醒。
几名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的年轻军官围了过来,语气热情:
“兄弟,深藏不露啊!”
“晚上聚一聚?交流下心得?”
楚慕风看着这些瞬间变脸的面孔,心中冰冷。
他没有回应任何试探,只是用平静的目光扫过他们,那眼神深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默默地整理了一下军装领口,在那一片复杂难言的目光中,他挺直了曾被现实压弯的脊梁,大步离开。
走廊窗外,星港的导航灯在夜空中闪烁。
……
模拟考核的余波尚未平息,楚慕风回到宿舍不久,门外便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福伯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军用饭盒。
老人脸上是掩不住的激动与欣慰,眼眶甚至有些泛红。
他将饭盒郑重地放在桌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少爷,我都听说了……您,您今天在模拟考核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楚慕风看着老人因激动而微微发抖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在他跌入谷底的这些年,只有福伯始终不离不弃。
“我把今天剩下的土豆都煮了,您快趁热吃。”福伯打开饭盒,里面是几个蒸得恰到好处的土豆,散发着更加浓郁的香甜气息。
“您今天消耗大,得好好补补。”
楚慕风没有立刻动筷,而是将饭盒往福伯那边推了推,语气不容拒绝:“福伯,你也吃。你当年……”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你当年也是为了保护我,精神力才受损那么严重,不得不提前退役。这些年,你的头疼症一直没好吧?”
福伯的精神力旧伤是楚慕风心中一直的痛。
那次遭遇意外袭击,若非福伯拼死相护,以自身精神力硬抗对方的精神冲击,楚慕风恐怕早已殒命。
但福伯也因此精神核心近乎崩溃,等级跌落,不得不离开他热爱的军队,并且留下了伴随终身的剧烈头痛。
“少爷,我吃过了,真的吃过了。”福伯连忙摆手,向后退了半步,“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我一把老骨头了,不碍事。”
楚慕风站起身,目光坚定地看着福伯:“福伯,这土豆……或许真的有用。我今天的表现,你也看到了。我不想一个人吃,你要不是不吃,我也不吃了。”
看着楚慕风眼中不容置疑的关切,福伯喉头哽咽,知道再也无法推辞。
他颤抖着手,拿起一个土豆,在楚慕风的注视下,小心地剥开皮,咬了一小口。
那熟悉的清甜暖流再次涌现。
楚慕风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精神核心的舒适,他紧紧盯着福伯。
福伯起初只是机械地咀嚼,但很快,他浑浊的双眼猛地睁大,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头,那里是常年折磨他的剧痛之源。
“怎么了?不舒服?”楚慕风心头一紧。
“不……不是……”福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头……头好像……松快了些?那股一直拧着的劲儿……好像……好像散开了一点?”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头部轻松的感觉了,那无时无刻不在的沉重与刺痛,竟然真的减轻了!
楚慕风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喜。
这土豆,不仅对他有效,对福伯这样陈年旧伤也有如此明显的缓解作用!
“少爷,这……这土豆……”福伯激动得语无伦次。
“嗯。”楚慕风重重点头,压低声音,“此事关系重大,先不要让楚家那边的人知道。”
尤其是楚云飞。
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精神力还有修复的可能,他们一定会不择手段搞破坏的。
“我明白!我明白!”福伯连连点头,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少爷现在的处境。
看着楚慕风将剩下的土豆吃完,福伯这才凑近了些,一脸得意道:“少爷,您放心吃。我今天去买土豆的时候,已经加上了那个老板的联系方式。等下次她再出来摆摊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能收到消息了。”
……
飞船在A001垃圾星那标志性的污浊空气中平稳降落,金属舱门打开,带着浓重腐朽气息的风瞬间灌入。
苏楹拎着自己采购的物资,踏上了这片荒凉的土地。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有垃圾回收站本身发出的惨白灯光,勉强照亮着周围一小片区域。
然而,刚踏出回收站的门槛,就听前方空地上传来的凄厉嘶吼和哭喊声,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个身材原本应该很高大、此刻却瘦削佝偻的男人,正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嚎叫。
他的眼睛赤红,布满血丝,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显然正处于严重的精神力暴动之中。
一个同样瘦弱、面色憔悴的女人,不顾男人无意识的挥打和可能带来的伤害,死死地从背后抱住他,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尽力压制着他的狂躁,带着哭腔一遍遍地呼喊:“阿杰!阿杰!坚持住!看着我!看着我!”
而他们的周围则是围了一圈人,不是老人就是女人和小孩。
他们无声地抽噎着,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向着虚空祈祷着什么。
“开门了!回收站开门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立即涌向刚刚开启的兑换窗口。
“安定剂!我们要买安定剂!”
人们纷纷掏出身上仅有的值钱物品,急切地换取几支可能缓解精神力暴动的药剂。
药剂送到女人手里,就见她颤抖着手,试图给发狂的男人注射。
然而,针剂推入,男人只是短暂地僵硬了一下,随即更加猛烈地挣扎起来,那赤红的双眼里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只有纯粹的痛苦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