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金光破晓,将玉门关巍峨的轮廓勾勒得如同蛰伏的巨兽。然而今日,这头巨兽却被空前鼎沸的人声所唤醒。中央擂台四周,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喧嚣声浪直冲云霄,连那凛冽的晨风似乎都被这股炽热的气氛所驱散。
擂台之上,青冈岩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湛蓝的天空与无数期盼的面孔。四周的防护光幕已然开启,流转着淡淡的能量波纹,确保观战者的安全。
时辰将至,气氛愈发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蓦地,人群如同被无形之手分开,一道蓝色身影,如同众星捧月般,自凌霄阁专属区域缓步而出,从容不迫地登上了擂台。
正是萧逸风!
他今日换上了一身更为华贵的深蓝色劲装,以金线绣着繁复的流云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面容俊朗,神色倨傲,眼神睥睨,扫视台下众人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与自信。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那属于玄脉境巅峰的磅礴气息便毫无保留地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擂台之上,令得靠近擂台的前排观战者都感到一阵呼吸窒涩。
“萧公子!是萧公子!”
“好强的气势!不愧是凌霄阁百年不遇的天才!”
“看来那李玄尘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惊叹与奉承之声,尤其是凌霄阁弟子所在区域,更是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萧逸风对这一切恍若未闻,嘴角噙着一丝淡漠的冷笑,目光投向擂台对面,那个尚且空无一人的入口,仿佛在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几乎就在萧逸风登台的下一刻,另一道身影,自那熙攘的人群边缘,分开一条并不宽阔、却异常安静的道路,一步步,沉稳而坚定地,也踏上了擂台。
青色布衫,洗得发白,身形不算高大,甚至略显单薄。面容清俊,却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苍白。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深邃得仿佛能吸纳所有的光线与喧嚣。正是李玄尘!
与萧逸风的华贵逼人、气势外放截然不同,李玄尘的出现,如同一块投入沸水中的寒冰,瞬间让擂台周遭那狂热的氛围为之一滞。他没有惊人的气势,没有华丽的衣饰,只是那样平静地走来,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沉静力量,仿佛风暴来临前,那压抑到极致的宁静。
“李少侠!”
“他就是‘星霜剑’李玄尘?看起来……好年轻!”
“气息似乎很内敛,完全感觉不到玄脉境巅峰的压迫感啊……”
“哼,装神弄鬼!在萧师兄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虚张声势都是徒劳!”
台下议论再起,目光复杂地聚焦在这位近日声名鹊起,却又看似普通的青衣少年身上。
苏映雪在凌霄阁观战区内,玉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那道青衫身影,心中的担忧几乎要满溢出来。
萧逸风看着走到自己对面数丈外站定的李玄尘,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率先开口,声音清朗,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传遍了整个擂台区域:“李玄尘,你能走到今日,屡有奇遇,实属不易。蝼蚁虽微,亦有攀高之志,只可惜……”他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厉,如同冰锥,“皓月之辉,岂是萤火可及?今日,我便让你明白,你我之间,那不可逾越的差距!到此为止了!”
李玄尘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无喜无悲,甚至连一丝怒意都欠奉。待萧逸风说完,他只是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差距,是用来打破的。请。”
一个“请”字,不卑不亢,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与自信。
萧逸风眼中寒芒暴涨,李玄尘这种平静的态度,在他看来,无疑是最大的挑衅与蔑视!
“既然你执意寻死,那我便成全你!”
话音未落,萧逸风动了!
他身形未见如何作势,整个人却已如同离弦之箭,倏忽间跨越数丈距离,直逼李玄尘!周身蓝色玄气轰然爆发,如同汹涌的云海翻腾,发出沉闷的呼啸!凌霄阁核心功法《九霄凌云功》全力运转,使得他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接我一掌!云海惊涛!”
萧逸风右掌拍出,掌风凌厉无匹,雄浑的玄气凝聚成一道肉眼可见的蓝色巨掌虚影,裹挟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如同九天之上的云海倾泻,向着李玄尘当头罩下!掌风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然将李玄尘周身数丈范围内的空气都挤压得发出爆鸣!
这一掌,刚猛霸道,迅如雷霆,丝毫没有试探之意,竟是打算一出手便以绝对的力量,将李玄尘彻底碾压!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惊呼!谁都看得出,萧逸风这一掌,已然动用了真格,玄脉境巅峰的修为展露无遗!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恐怖绝伦的一掌,李玄尘瞳孔微缩,却并未选择硬接。他深知双方修为差距,硬拼乃是下下之策。
就在那蓝色巨掌即将临体的刹那,李玄尘脚下步伐陡然变得虚幻起来!“流风步”全力施展,身形如同化作了真正的流风,又似狂风中的一片柳叶,于间不容发之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与速度,贴着那狂暴的掌风边缘,险之又险地滑了出去!
掌风擦着他的衣角轰然掠过,重重拍在擂台边缘的防护光幕之上,引得光幕一阵剧烈荡漾,发出沉闷的轰鸣!
“咦?”萧逸风轻咦一声,显然没料到李玄尘的身法竟如此精妙灵动,能如此轻易地避开他这势在必得的一掌。但他攻势不停,左掌如影随形,又是一招“云叠千重”,掌影层层叠叠,如同连绵不绝的云浪,再次向李玄尘席卷而去,封堵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李玄尘面色沉静,将“流风步”催发到极致,身形在擂台之上留下道道残影,如同鬼魅般穿梭于那密不透风的掌影之间。他不再一味闪避,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普通的长剑(并非青钢剑,那柄已在楼兰碎裂),剑光闪烁,施展的正是那已然大成的《流风回雪剑》!
剑光如匹练,时而化作绕指柔,以“回雪”之绵密意境,于身前布下层层剑幕,将那狂猛掌力不断卸开、引导向一旁;时而又如疾风骤雨,以“流风”之灵动迅捷,寻隙刺出,剑尖直指萧逸风招式转换间的细微破绽,逼得他不得不回掌防御。
“叮叮当当!”
剑掌相交,发出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清脆撞击声!火星四溅!
李玄尘的剑法,守得固若金汤,攻得刁钻凌厉,将“风”、“雪”意境融会贯通,虽力量远逊,却凭借精妙至极的招式与身法,硬生生在萧逸风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稳住了阵脚,守得滴水不漏!
台下观战众人,看得目眩神迷,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他们看到,萧逸风攻势如潮,掌风呼啸,蓝色玄气如同狂涛怒浪,不断冲击着那一道看似单薄的青色身影。而李玄尘,便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看似随时可能倾覆,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精妙绝伦的身法与剑招,于不可能之处寻得生机,将那滔天巨浪一一化解!
“好……好厉害的身法!”
“这李玄尘,竟然真的挡住了!”
“他的剑法……似乎与寻常剑法不同,守势之中蕴含反击,灵动异常!”
惊呼声、赞叹声此起彼伏。原本许多认为李玄尘必败无疑的人,此刻也不禁收起了轻视之心,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苏映雪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了一些,但眼中的担忧并未减少。她知道,李玄尘此刻看似不落下风,实则是在以极高的心神消耗与精妙技巧,勉力支撑。久守必失,玄气的巨大差距,是无法靠技巧完全弥补的。
萧逸风久攻不下,脸上那倨傲的神色渐渐被一丝不耐与阴沉所取代。他没想到,这李玄尘竟如此难缠,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让他空有一身雄厚玄气,却有种无处着力的憋闷感。
“哼!我看你能躲到几时!”萧逸风眼神一厉,攻势再变!掌法陡然加快,如同狂风骤雨,更兼指、爪、拳、腿并用,招式变幻莫测,将凌霄阁的精妙武学发挥得淋漓尽致!擂台之上,几乎被蓝色的玄气光芒所淹没,攻势之猛烈,远超之前!
李玄尘顿感压力倍增,闪避的空间被极大压缩,手中长剑挥舞如风,将《流风回雪剑》的守势发挥到极致,身形在方寸之间极尽腾挪,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险象环生!几次凌厉的掌风擦着他的身体掠过,留下火辣辣的痛感,衣衫也被撕裂数处。
场面,愈发激烈,也愈发惊险!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场万众瞩目的擂台争锋,甫一开始,便已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