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许言照旧支起摊来。
隔壁的捣药馆虽然看她不太顺眼，但她医治的人一般也都是买不起捣药馆的药的，所以也还没到上来找她麻烦的程度。
这时许言正在治疗一位连续两天受伤的青年模样的猫妖。
“许言医师，小梅她......可有父亲啊？”
许言手下动作不停，随口答道：“那当然有。”
“那你与她的父亲，可是分开了？”
许言怔愣一下，才恍然明白这人嘴里的意思：“哦不，小梅不是我的孩子......”
“那，小某不才，至今还没有妖侣，不知许医师......”那猫妖从怀里鼓捣鼓捣，掏出一堆细碎的漂亮晶石，他眸光闪烁，看向许言的眼神里带着些羞赧。
“还能是谁的孩子。”许言话锋一转，“那什么，孩子她爹闭关修炼了，我带小梅出来游历的，过几天就带她回去找我夫君了。”
“胡小梅！”许言大喊一声。
小红狐放下怀里的大西红柿，吭呲吭呲跑过来：“到！”
“咳，帮娘去刘叔叔那边取一下瓶子。”
刘叔叔是在广场那边支摊的，许言昨日在他那边定了一些瓷瓶。
“好嘞！”胡小梅顿了顿，反应过来许言自称什么，她瞪大双眼，“什么？”
“嗯，快去！”
“好！”
小红狐前脚刚走，后脚那队一开始往捣药馆去的妖便转头走了过来。
本来还在摊前排队的小妖们见状纷纷退开。
许言刚给猫妖治好，猫妖看见那队上前来的人，他的毛发炸起，但还是扯扯许言的衣袖，小声在她耳边提醒：“许医师，这些是蛇族的人，他们喜怒无常，你小心点。”
许言点头：“谢谢提醒。”
蛇族的人还真像胡小梅说的那般，风评这么差？
为首是一位着装华丽的小公子，他周身叮铃咣啷的风格跟白熠倒是挺像。
“这位......医师，我倒不知，我蛇族的人也能生出小狐狸来。”他嘴角的弧度拉大，目光锐利的扫过许言周身。
许言敛下目光，这些天来附近的妖最多以为她是某种灵药成的妖，她都快忘了熟悉蛇族灵力的人会认出她身上的灵力来，许言面上不显，又引着柳宜的灵力把自己再包裹上一遍，她轻巧笑笑：“原来是同族呀，请问你要看的是什么伤？我给你打折！”
“同族？哈哈哈哈哈哈哈......”蛇族小公子笑弯了眼，但姿态和笑声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身边的人轻蔑道：“哪来的野蛇？跟我们小妖君乱攀关系。”
“啊，我口误了，不是同族不是同族。”许言低下头，嘟囔一声，“那就不打折了。”
“？”小妖君笑声止住，漂亮的眉头拧起。
许言只是保持着友好的微笑，她掏出一张纸，轻飘飘交给他：“小妖君先填个表吧，你填完我估算一下剂量再给你治疗。”她探头往后看了看，本来想先喊下一位的，可后面的人早跑光了。
许言搓了搓手，见小妖君只是盯着那纸，也不动笔，她想了想，恍然大悟：“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我来帮你写吧。”
小妖君黑了脸，他躲开许言的手：“我识字！”
接过小妖君填好的表，许言挑起眉头：“柳宁。”
话说，这人不会和柳宜有什么关系吧？仔细看来，他眉眼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好像是跟那人有几分相像的样子。
许言边想着，边掀开柳宁的衣领。
“你干嘛？”柳宁揪住自己的衣领，一脸防备。
许言拍开他的手：“你的伤口不是在这吗？不让我看我怎么治？”
“你给我治愈剂不就好了？”
“那你去捣药馆买药不就好了，来我这看什么。”许言收起手，一副送客的姿态。
“那......那你看。”
许言拿起小水壶：“把衣服掀开。”
柳宁这回倒是听话了，他掀开衣领。
许言看过去，那里有一道不浅的割伤，乍一看伤口平整，像是挨了利落的一刀。
但许言上手探查时，却发现这伤口和看起来有些不同，乍看之下平整的伤口实际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细小的凹凸，肉眼瞧不出来。
更奇怪的是，他皮肉里头还有深浅不一的，更早留下的的类似的创口，且与外面的伤口并无连接。许言猜测应该是之前使用的治愈剂只覆盖了表面的“刀口”的原因。
“你之前挨过几刀？”许言皱着眉。
柳宁脸上掠过一丝惊诧：“两刀......你能看出来？”
“你里面的伤都没好全。”
许言还奇怪这贵公子怎么突然兴起来小摊治伤，想来是前两刀用完药还是疼的原因。
这伤奇怪，乍看之下是简单的割伤，实际却不是。
“我就觉得奇怪，果然那狐狸也只是道貌岸然，还给我留了暗伤！”
“狐狸？你是去那边的灵山了？”许言手下动作放慢，“和谁打的？”
“本妖君打的，当然也是狐族的少妖君了！”柳宁瞥开眼，含糊应了一声，他觉得丢脸，人家没真跟他动手，但他就是打不过。
少妖君，那不就是白钰？
许言这几日也了解了，灵境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狐族的白钰也只有一个。
可她招不来白钰，为藏归宁体，也进不了灵山。
“是么？”许言凝出风刃，趁他不注意在他的伤口边又划上一小道。
“嗷！痛！”
“痛是正常的，你这里面的伤口得划开才能疗愈到。”许言面不改色，睁眼说着瞎话。
她探查了一下自己造出的伤口，白钰亲手教给她的风刃，伤口平滑，直来直去，根本不可能留下什么暗伤。
“我一定要报仇！他在灵境里肯定也是耍了阴招才杀了我哥的。”柳宁忍着疼，咬牙切齿道。
“你哥......叫什么？”许言随口问道。
“柳宜。”柳宁拧起眉头，“你怎么连自己蛇族的少妖君叫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我，你从来没回过蛇族领地吗？”
“哦，我常年在外游历，确实不怎么听说蛇族的事。”
许言手下的动作慢了半拍......
她来妖界的时候灵境早就结束了，按白熠说的，他们应该都活着才对。
灵魂上的印记又作不得假，白熠也没必要骗她。
许言垂下头，继续处理着柳宁的伤口，却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