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婷正踮脚摘墙头的三角梅,嫩红的花瓣落在她发间,被叶婉瑜笑着拍了下手背:“当心刺儿扎着!”
高珊珊转身时,浴袍的宽袖扫过石桌上的青瓷瓶,瓶里插着的白菊轻轻摇曳,“我也想要星淳等级,可以直接从玉阶过来。”
墨玉会员还得绕路走石子路,虽然她们也有代步工具,但是总是绕些路的。
几人说说笑笑地往里走,乐媱才发现这里的温泉区竟藏在一片苍翠的竹林间。
穿过雕花木门,天然温泉的全貌骤然铺展,天然温泉的泉眼处冒着袅袅白雾,温热的泉水顺着石阶层层漫溢,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
泉眼处翻涌着乳白的水花,氤氲的雾气漫过青石池岸,将对岸的亭台楼阁晕染成水墨画。
池水是通透的翡翠色,底下的鹅卵石圆润光滑,岸边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花瓣上凝着的水珠在晨光里闪闪烁烁。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息,混着草木的清香,闻着格外舒心,吸进肺腑都觉得浑身舒坦。
四个妹子褪去外袍,裹着素色浴巾踏入池中。
温水漫过腰际时,白雨婷舒服得喟叹出声,乐媱坐了下去,泉水触手温热,浸在里面时,仿佛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好舒服啊——”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感叹。
然后又相视而笑。
叶婉瑜舒服地喟叹一声:“这天然温泉就是不一样,比家里的浴缸舒服百倍。”
白雨婷用手掬起一捧水,笑道:“听说这泉水还有养颜的功效呢。”
叶婉瑜往高珊珊身上泼了掬水,笑眼弯弯如新月,“这泉眼是天然形成的,流出来的水自带硫磺,能治风湿呢。不过我瞧着,最要紧的是能美容——你看池边那几位夫人,每周都来泡,皮肤嫩得能掐出水。”
“去你的,我可没风湿!”高珊珊佯装恼怒,反手泼了回去,水花溅在白雨婷鼻尖,惹得她尖叫着扑过去挠高珊珊的胳肢窝。
忽然叶婉瑜伸手泼了高珊珊一脸水:“看招!”
“好啊你!”高珊珊笑着回泼过去,水花溅在叶婉瑜发间,惹得她也加入战局。
乐媱正躲在石笋后偷笑,冷不防被三人联手围剿,温热的泉水顺着发梢往下淌,逗得她笑得直不起腰,浴巾滑到肩头也顾不上拉。
“对了,”白雨婷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下午马场有季度赛马比赛,不仅能看,还能下注呢,要不要去玩玩?”
乐媱搅动着泉水的手指一顿,眼中闪过好奇的光:“赌马?我还没试过呢。”
“那就去试试呗,输赢不重要,重在参与嘛。”高珊珊拍了拍水面,水花溅起又落下,“我去年押中了一匹黑马,赢的星币够买一整套新首饰呢。”
叶婉瑜跟着附和:“看完比赛还能去骑马,我知道马场新到了几马,性子特别温顺,小孩子都能骑。”
听到“骑马”二字,乐媱的思绪不由自主飘远了。
夏殊影教她骑马的场景历历在目。
她忽然想起黎若薇那双势在必得的眼睛,心头掠过一丝疑惑:或许,夏殊影也这样教过她?
哎算了,命里无时莫强求。
“乐媱?发什么呆呢?”叶婉瑜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只见三人都望着她,眼底带着关切,
“是不是不喜欢骑马?若是不喜欢,我们换个地方便是,后山的靶场也挺有意思的。”
“不是,”乐媱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我刚学会慢慢骑,还不太熟练,怕扫了你们的兴。”
“这有什么扫兴的,”叶婉瑜立刻道,“初学才更该多练练,正好我们陪你。”
高珊珊也接话:“放心,我认识马场的管事,让他给你挑匹像似的马,走得比牛车还稳,保准摔不了。”
白雨婷忽然拍手,水珠从她发梢簌簌落下:“晚上去浮生玲珑楼还是去园林饮茶?园林那里有位禾咏公子,弹古筝简直绝了,上次我听见琴声,站在墙外忘了半个时辰。”
“禾咏?”叶婉瑜冲白雨婷挤眼,眼尾的胭脂随着笑容微微晕开,“我爹说他一表人才,雨婷你去看看,若是喜欢,咱们凑钱把他赎回来当兽夫!”
“叶婉瑜!”白雨婷的脸颊瞬间红透,伸手去捂她的嘴,指缝里漏出细碎的嗔怪,“我都没见过人家……”
“没见过才要见啊,”叶婉瑜笑着躲开,伸手挠她胳肢窝,“万一是良缘呢?你看他弹古筝时那手指,啧啧,肯定比你那负心汉温柔。”
白雨婷笑得直躲,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乐媱的发梢。
高珊珊趁机从背后搂住乐媱的腰,往她脖子里呵气:“说起来,我原以为摄政王会和你一起呢。”
乐媱刚刚沉下去让温泉水没过脖子,被高珊珊这一说,差点直接沉下去,瞪圆了眼睛,睫毛上的水珠都震落了:“别瞎说!摄政王和黎小姐是一对。”
“谁跟你说的?”高珊珊挑眉,指尖划过水面激起涟漪,“黎若薇盯着摄政王紧得很,可他从来没给过好脸色。”
她忽然压低声音,说起先帝在位时的秋季狩猎。
“那天黎若薇穿着石榴红的骑装,寸步不离跟着摄政王。他射鹿时,她就捧着水囊等在旁边,手指都冻红了也不肯去暖房。
他勒马时,她赶紧递上汗巾,结果人家看都没看,直接让随从接过了。
最绝的是,后来围猎时黎若薇特意穿了件和他同款的墨色骑装,结果摄政王当场换了件银白的,还让人传话‘眼晕’——你见过这样的一对?”
“我看倒像仇家。”叶婉瑜撇撇嘴,指尖卷着自己的发尾,“我记得有一次宫宴,黎若薇非要和摄政王坐一起,说是想给摄政王布菜,结果摄政王直接离席。”
“黎家公子们还挺识大体,”白雨婷搅着水道,声音低了些,“就这位千金被惯坏了。小时候砸过他爹的砚台,抢过另一位贵雌预定的珠钗,那位小姐似乎也喜欢摄政王,当时闹得还挺大的。后来不知怎的收敛了。”
“我知道,我爹爹提起过,好像是坏了前皇后的一个琉璃盏,先帝把黎家主武渟岳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教女无方’。”
乐媱听得发怔,原来还有这样的版本。
她望着池底的鹅卵石,忽然觉得那些光滑的石头像极了人心,从不同角度看,竟能映出完全不同的模样。
“不过摄政王对你可不一样,”高珊珊忽然凑得更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乐媱耳畔,“上次蒲家寿宴上,他看你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是有原因的。”乐媱的脸颊发烫,连忙别过脸去看岸边的垂柳,柳叶垂在水面,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心思。
“什么原因?”三人异口同声地追问,眼睛亮晶晶的像揣了星星,连白雨婷都忘了刚才的怅然。
“保密。”乐媱抿着唇,指尖在水面画着圈,“反正不可能的,我后天就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