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外的院子里,燕家和苏家的人马仍围在四周,却无一人敢上前。
燕家老大燕绥,是天麟高手榜排行第五的狠角色,此刻扶着还晕乎着的燕鸣之,眼神里满是忌惮;
青崖与景行分别位列高手榜第三和第六,分别被指着脖颈和咽喉不能动弹半分,显然也是败于这个雌性之手,还是二对一输的。
就连青崖的徒弟沛然、景行的徒弟信芳,这两个虽未入榜却实力不俗的年轻人,一个已经晕了,一个瘫坐在地上,望着场中那道身影,眼底只剩惊惧。
这几人,哪一个不是天麟数得着的高手?
可在那个小雌性手下,竟连像样的反抗都做不出来,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方卫慈望着那道迎着晨光、身姿挺拔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雌性的可怕,恐怕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恐怖得多。
场中那抹娇小的身影显然已不耐到了极点,眉头拧成一团,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要凝出冰来。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对峙,此刻因她这无声的愠怒陷入僵局,连风吹过院角梧桐叶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清晰,每个人的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燕、苏两家的人不敢动,方府上下噤若寒蝉,连空气都像被冻住了,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夏惟允见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打圆场,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比如先让双方冷静下来再做计较,毕竟这雌性的实力太过骇人,硬拼绝非上策。
而且再僵下去,谁也不知道这脾气显然不好的小雌性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他刚要抬步,准备走过顺带开口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争执声,紧接着,一个略显张扬的声音穿透人群,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嚷嚷:“让开!都给我让开!这是我家!”
话音未落,院门口那圈僵持的护卫队忽然被一股蛮力拨开,两道身影跟着闯了进来。
正是方舒钰和罗兰。
两人此刻都有些狼狈,原本挺括的衣衫被划破了好几处,布料上溅着点点暗红的血迹,像是刚从什么激烈的打斗里冲出来。
方舒钰一手按着腰侧,另一手紧紧攥着一把能量枪,枪口还冒着丝丝余温。
罗兰更甚,手臂上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小朵暗沉的花,可他手里也拿着能量枪,眼神锐利如鹰。
当罗兰的目光扫过院中,精准捕捉到那个站在中央、虽发丝微乱却依旧气场迫人的身影时,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脱口喊道:“媱媱!”
乐媱闻声猛地转头,看清来人是罗兰,方才还凝着寒霜的眸子瞬间动了动,攥着青崖长剑的手一松,“哐当”一声,那柄精铁锻造的长剑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她又迅速收起寂月,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下一秒,她已经迈开步子朝罗兰跑了过去,脸上那股慑人的戾气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急切和委屈。
跑到罗兰面前时,小嘴一撅,语气里满是控诉:“你们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们好久!”
那模样,哪还有半分刚才一人挑翻数位高手的凶悍,倒像个找不到同伴的孩子,把方才憋着的火气和不安全撒了出来。
方舒钰见状,原本提着的心也落了地,咧嘴一笑,刚想调侃两句,却被腰间的伤口扯得“嘶”了一声。
他龇牙咧嘴地收起能量枪:“这不是来了嘛,路上遇到点小麻烦……”话没说完,就对上乐媱看过来的、明显带着“算账”意味的眼神,讪讪地闭了嘴。
罗兰的声音带着一丝刚平复下来的微颤,目光紧紧锁着乐媱,像是要确认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完好无损。
“我们留了个下人在院里守着,刚才我和阿钰折回去时,那院子里空无一人——那个下人死了,被人硬生生掐断了喉咙。”
方才赶回时那股铺天盖地的恐惧仿佛又漫了上来。
成刚本该死在他手里,却像人间蒸发般没了踪迹。
守院的下人成了具冰冷的尸体,双目圆睁。
而乐媱,那个他本该寸步不离守着的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做了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疼。
来的路上,在星舰上,他说着这辈子绝对不会放开她,可转头,他就把她扔下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原本因见到乐媱而稍稍松弛的肩背又绷紧了几分,眼底的后怕几乎要溢出来:“我找不到你,房里没有,院子里没有,一路找过来都没看见你的影子……”
罗兰的声音越来越低,尾音几乎要被风卷走。
他不敢说,那一路他握着能量枪的手都在抖,脑子里反复闪过最坏的念头——若是乐媱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他甚至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方舒钰出来,为什么要做这个愚蠢的决定。
“对不起,媱媱。”罗兰的眼眶倏地红了,水汽在眼底打转,平日里沉稳锐利的眼神此刻盛满了慌乱和自责,“没有下一次了,真的没有了,绝不会有。”
道歉说得又快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他说不出那种找不到她的绝望,就像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摸索,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是万丈深渊。
明明知道乐媱的战斗力足以横扫一片,可那份不安还是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悔意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明明知道她很强,却控制不住地想:她会不会被成刚带走了?会不会受伤了?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了?这些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着他,让他一路上都如坐针毡。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悔意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乐媱原本憋着一肚子火,方才在院里找不到他们时,那种被抛下的委屈和愤怒几乎要烧起来。
可此刻看着罗兰红着眼眶、声音发颤的模样,心头的火气像是被泼了盆冷水,瞬间降下去大半。
她吸了吸鼻子,故意板着脸,声音却软了些:“你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罗兰立刻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露出紧抿的唇:“我不该扔下你。哪怕一秒钟,也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