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空地上，篝火燃得越发旺盛，将每个人的脸庞都映照得红彤彤的，洋溢着节日的喜悦与胜利的兴奋。大锅里的肉汤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散发出浓郁诱人的香气；烤架上的全羊被烤得滋滋冒油——这是并入大周的西戎部落特意送来的厚礼，金黄表皮裹着草原油脂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楚倾云和裴衔被楚巍然拉着，坐到了主位。很快，大碗的酒水和最先烤好、切好的大块羊肉便被端了上来。
“来来来！殿下，云儿，尝尝这西戎兄弟送的羊，比咱们关内的更肥嫩！”楚巍然心情极好，亲自给裴衔倒了碗酒，又给楚倾云递过一块烤得焦香的羊排。
裴衔笑着接过酒碗，朗声道：“今日佳节，又逢西戎归心、边境安定，全军同乐！不必拘礼，尽情吃喝！”
“谢殿下！”众将士轰然应诺，气氛更加热烈起来。欢声笑语、划拳行令声此起彼伏，连几个熟悉的西戎部落首领也跟着举杯，整个军营成了不分彼此的露天盛宴场。
楚倾云接过羊排，小口尝了一下。羊肉烤得外焦里嫩，确实鲜美异常，带着草原特有的醇厚风味。她看着眼前不分军民、不论原属的热闹景象，心中涌起一股难得的轻松与暖意——这是她用智慧、心血，甚至“降维打击”般的技术换来的安宁，此刻都融在这肉香与笑声里。
裴衔侧头看她，见她唇角微扬，眉眼间少了平日里的清冷疏离，多了几分烟火气的柔和，在篝火的映照下愈发明艳。他心中微动，将自己碗中一块剔好骨头的嫩肉，自然地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多吃些，你近来清减了不少。”声音不高，却满是关切。
楚倾云微微一怔，看着盘中的肉，耳根微热，低声道：“谢谢。”
楚巍然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笑得见牙不见眼，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只觉得痛快。
酒过三巡，一道带着少年气的身影快步挤了过来，楚风攥着个布包，额角还沾着练兵的汗，一开口就带着藏不住的得意：“姐！姐夫！还有爹！你们快看这个！”
他把布包打开，里面是几枚打磨光滑的木牌，上面刻着“速”“齐”“协”三个小字：“按你教的那套特种兵练兵法子练了半个月，今早测负重行军，我带的队比上次快了近三刻钟！连西戎来的兄弟都凑过来看，说咱们的步伐比他们的骑兵还齐整！”
说着，他挺了挺胸，拿起块木牌递到楚倾云面前：“还有小队协同演练，之前总有人跟不上，现在一声令下，动作能掐到一块儿去！张副将刚才还拉着我问，这‘分组合击’的法子能不能教给其他营！”
楚倾云看着他眼里的光，无奈又好笑地递过一杯凉茶：“刚从练兵场跑过来就大呼小叫，先解渴。没白让你把那些动作要领背得滚瓜烂熟。”
“那是！”楚风接过凉茶一饮而尽，又转向裴衔，语气更雀跃，“姐夫，下次要是有联合巡边的差事，我带的队肯定能打头阵！现在兄弟们都盼着练兵，说跟着我练，不仅能打，还不觉得累！”
裴衔看着他得意的模样，眼底泛起笑意，拍了拍他的肩：“做得好。能把法子落地，还能调动士气，比不少老将都强。”
楚巍然也跟着笑：拿起一块烤羊肉递给他道“好小子！不愧是我楚家的种！跟着你姐学本事，比在京城混日子强百倍！”
楚风被夸得更高兴，接过羊肉咬了一口，又掰着手指头说：“刚才我还跟西戎的几个兄弟聊了，他们说草原上的骑术能教咱们，我也把‘警戒轮换’的法子跟他们说了——以后咱们一块儿守边境，肯定万无一失！”说着，我得带几块烤羊腿，“我得赶紧给兄弟们送点去，他们还等着我讲今早练兵的细节呢！”
话音落，他揣着木牌、拎着羊腿，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回去，留下一串少年人的笑声。
楚倾云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这时她召来影，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他把自己用现有材料调的驱蚊提神药包，给各营帐包括西戎兄弟的住处都分些，算是端午小福利。影领命而去，很快便传来一片感激声。
裴衔看着她连细节都考虑周全，眼中欣赏更浓。
待到宴席过半，楚倾云感觉有些饱了，便悄悄对裴衔使了个眼色。裴衔会意，起身对楚巍然及众人道：“老将军，诸位继续尽兴，本王与夫人去巡看一圈营区。”
众人都心照不宣地笑着应下。
两人并肩离开喧闹中心，走向安静些的营区。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身后的笑声、酒令声渐渐淡去，只剩夏夜的虫鸣和清凉晚风。
“西戎送来的这些牛羊，倒是让全军都添了几分喜气。”楚倾云轻声道，语气里带着满意。
“他们既已归心，自然会用心示好。”裴衔语气淡然，“接下来筹备西州都督府设立大典，有他们助力，也能更顺利些。”
“嗯。”楚倾云点头，“那场‘仪式’得足够震慑，才能让边境彻底安稳。”
“放心，都安排妥了。”裴衔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月光下目光深邃，“待此间事了，西州步入正轨，我便向父皇请旨，咱们正式完婚。”
楚倾云抬头望进他的眼眸，心跳微快，没有回避，轻轻点头：“好。”
一个字，清晰又肯定。
裴衔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人静静站在月光下，听着远处的欢声笑语，享受着这忙碌中的静谧温情。
“回去吧，”良久，楚倾云轻声道，“父亲和兄弟们该等急了。”
“好。”裴衔松开手，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带着她往回走。
这一夜，玄影矿区军营的篝火燃至深夜。楚倾云和裴衔的心意愈发坚定，楚风握着满手的练兵成果，西戎与大周的将士围着同一堆篝火吃肉——所有人的前路，都在这端午的暖意里，愈发清晰。西戎之行的日程，也悄然提上了议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