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信都城北的旷野上突然扬起漫天烟尘，马蹄声如闷雷般滚滚而来。
阿骨律率领的二十五万北狄大军终于抵达，与早已在此等候的阿古拉先锋营汇合。一时间，黑色的狼旗连绵数十里，营帐密密麻麻铺展在平原上，气势骇人。
阿古拉早已带着几名心腹将领等候在营外，见阿骨律的中军大旗出现，连忙翻身下马迎了上去，单膝跪地：“末将阿古拉，参见大汗！”
阿骨律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淡：“起来吧。这两日情况如何？”
“谢父汗。” 阿古拉起身，躬身回话，“末将率先锋营于两日前便已赶到，在城北十里处安营扎寨。经过两日探查，已摸清信都城内的兵力情况 —— 总计约二十万守兵，其中五万是山东兵，战力不容小觑。”
阿骨律翻身下马，接过亲兵递来的马鞭，漫不经心地敲着掌心：“二十万？比预想的多了些。”
他原以为凭借三十万大军，能形成压倒性优势攻城，可如今三十万对二十万，这攻防战的胜算顿时没了先前那般笃定。但他想到山东此时必是守备空虚，或可图谋山东，不过眼下还是先把重心放在信都。
一旁的副将巴图忍不住道：“大汗，管他多少人，直接攻城便是！咱们三十万大军，还怕拿不下一座信都城？”
阿骨律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懂什么？信都城城防坚固，二十万守军至少要五十万大军才能攻下。若强行攻城，我军必定损失惨重，就算拿下城池，也会元气大伤，后续如何长驱直入？”
巴图被训得不敢再说话，低头退到一旁。
阿古拉连忙道：“父汗英明。末将也觉得不宜强行攻城。那黄狗儿诡计多端，山东兵也个个悍勇，硬拼怕是讨不到好。”
阿骨律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既然如此，那就换个法子。” 他对身后的亲卫道，“取笔墨来。”
亲卫连忙奉上笔墨纸砚。阿骨律走到临时搭建的案几前，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随即交给身边的谋士：“按这个意思，写一封战书，送往信都城。”
谋士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约战之意，要求贺破虏三日后率军出城，在城北平原上一决胜负。
谋士心中一动，连忙应道：“大汗高明！如此一来，便可将战场设在平原，我军骑兵优势能得到充分发挥，凭借人数优势，定能取胜！”
阿古拉连忙道：“父汗英明。末将也觉得不宜强行攻城。只是……”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父汗，若是他们不跟我们在外面打怎么办？要是执意守城，咱们这战书岂不是白费功夫？”
阿骨律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冷哼一声：“他们若敢不应战，不敢出城，那更好办。”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到时候，就把信都城团团围住，水泄不通。切断他们的粮草补给，断了他们的水源，把他们困在城里。我看他们能撑多久！”
阿古拉眼前一亮，连忙赞道：“父汗妙计！如此一来，无需硬拼，便能让他们不战自乱。城中粮草再多，也总有耗尽的一天，到时候他们要么出城投降，要么饿死城中，咱们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正是这个道理。” 阿骨律满意地点点头，“所以这战书必须送。他们应战，咱们就在平原上凭人数优势取胜；他们不应战，咱们就围城困死他们，总之这信都城，他们守不住。”
阿古拉也想起了几日前的遭受的伏击，赶忙说道：“父汗，那山东兵尤其擅长伏击、陷阱之类的伎俩。此次决战，无论他们是否应战，都得提防着他耍花样。””
“嗯。” 阿骨律满意地点点头，“无碍，我们把战场放在平原上，视野开阔，他的那些陷阱伎俩便难有用武之地，我倒要看看，贺破虏他们还能有什么花样。”
信都城内，贺破虏和黄狗儿正在城楼上巡查防务，见北狄大军汇合，气势更盛，皆是面色凝重。
“看来阿骨律是想动真格的了。” 贺破虏沉声道，“三十万大军齐聚，这阵仗，怕是要来了。”
黄狗儿望着远处的北狄大营，眉头紧锁：“就怕他会强行攻城。咱们虽有二十万兵力，但守城压力依旧很大。”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匆匆跑上城楼：“将军，黄将军，北狄派人送来了战书！”
贺破虏和黄狗儿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动。贺破虏道：“呈上来。”
士兵将战书呈上。贺破虏展开一看，递给黄狗儿。黄狗儿看完，眉头皱得更紧：“阿骨律想约咱们三日后在城北平原决战，这是想利用他们的骑兵优势。”
贺破虏冷哼一声：“他倒是打得好算盘。知道攻城难，就想把咱们诱到平原上，凭借人数优势取胜。”
“那咱们答应吗？” 一旁的萧如意问道，“若是不应战，怕是会被他们看轻，影响士气。可若是应战，平原上对咱们确实不利。”
黄狗儿沉吟道：“阿骨律的心思很明显，他想用人数优势压垮咱们。但他也忽略了一点，咱们的士兵虽少，却都是经历过大战的精锐，山东兵更是悍不畏死。”
贺破虏点头道：“黄兄弟说得是。若是不应战，反倒显得咱们胆怯。传出去，不仅会影响我军士气，还会让北狄更加嚣张。”
他顿了顿，看向黄狗儿，“依你之见，该如何应对？”
黄狗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战书不能拒。”
他抬眼望向城外连绵的北狄大营，“阿骨律敢下战书，必然算准了我们的处境。若是拒绝，他们定会围城不攻，切断粮草水源，咱们城内粮草虽还能支撑些时日，但终究会耗尽，到时候不战自溃，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贺破虏也反应过来，脸色凝重：“你说得对，咱们确实没有拒绝的能力。可平原对他们的骑兵太有利了，我们……”
“战场在哪，由不得我们选。” 黄狗儿打断他，眼中却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燃起一股斗志，“但胜负，不全由人数和地形决定。咱们有多年抗狄的经验，山东兵和信都兵也都是历经沙场的勇士。阿骨律想凭人数优势取胜，那咱们就用战术和勇气破他的算盘。”
他顿了顿，继续道：“传令下去，接下战书，三日后赴城北平原决战。让将士们做好准备，咱们要让北狄知道，就算在他们占优的地形上，想取胜也没那么容易！”
贺破虏看着黄狗儿坚定的眼神，心中的犹豫也消散了，重重点头：“好！就依你所言。咱们跟他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