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大捷的消息,如同插上了雷霆之翼,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仙朝疆域的每一个角落。自开元立国以来,这是仙朝面临的最严峻挑战,北疆魔患的肃清,其意义远超之前任何一场边境胜利。它不仅意味着一个纠缠十余年的心腹大患被铲除,更向寰宇万邦宣告,纵使是堕入魔道、拥有元婴战力的敌人,在仙朝的天威与皇帝的无上神通面前,亦是不堪一击。
洛阳城,万人空巷,欢庆的浪潮持续了整整三日。各州郡的蒙学院、州学、京学之中,关于此战的详细战报(经过适当修饰)被作为最鲜活的教材,激励着无数年轻学子与修士。雷九龙于关前那言出法随、一念镇魔影、一眼溃魔君的无敌姿态,被口口相传,几乎神话,进一步巩固了其作为仙朝至高信仰的地位。
北疆,居庸关。
大战的硝烟已然散去,但关隘内外的修缮与清理工作仍在持续。关墙上被魔影侵蚀的区域,符文师们正在小心翼翼地修复那些黯淡碎裂的符文,注入新的灵材。关前广袤的战场上,工部的修士与民夫正在净化被魔气污染的土地,收敛双方阵亡者的遗体(仙朝将士予以厚葬,魔军尸骸则集中焚化,以防魔气残留)。
关楼内,临时举行的军议气氛却并非全然轻松。
岳擎天、星河真人、凰舞仙子等核心人物齐聚,正向坐于主位的雷九龙汇报战果与后续安排。
“……此役,初步统计,歼灭魔化骑兵四万三千余,俘获(已驱除魔气、神智恢复者)约八千,余者溃散北逃,已派轻骑追剿。”岳擎天声音洪亮,带着胜利者的昂扬,“我军阵亡将士七千三百人,伤者过万,关墙及阵法损耗严重,但根基未损,预计一月内可修复如初。”
雷九龙微微颔首,目光看向星河真人与凰舞仙子:“二位真人辛苦。此战能阻魔君于关下,二位功不可没。”
星河真人躬身:“全赖陛下天威降临,方能一举定鼎。臣等只是尽了本分。”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只是……那‘寂灭之影’颇为诡异,其力量层次,似非此界所有。还有那遁走的黑袍国师,其最后施展的遁术,蕴含空间法则,非寻常魔修可为。”
凰舞仙子也接口道:“陛下,南境婆罗门典籍中,有关于域外天魔的零星记载,提及某些古老存在,其力量涉及‘虚无’、‘终结’等概念,与那魔影气息颇有相似之处。臣怀疑,铁木真及其国师,或许只是某个更庞大阴影推到前台的棋子。”
雷九龙神色平静,显然早已洞悉:“朕已知之。那魔影本源,确系来自北溟之外的‘寂灭深渊’,乃一尊古老天魔投射于此界的印记。黑袍人所用遁术,亦是借用了深渊之力。”
他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域外天魔!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远超寻常修行界的认知。
“陛下,那北溟……”岳擎天忍不住问道。
“北溟苦寒,乃天地屏障,亦是一处古战场遗迹。”雷九龙目光似乎穿透了关墙,望向了极北之地,“其间隐藏着通往域外的薄弱点,以及……上古时期被封印的一些东西。铁木真机缘巧合,得了那寂灭天魔的些许传承,才有了今日之祸。那黑袍国师,恐怕本身就是天魔信徒,或者说,是一道降临的化身。”
众人默然,感受到肩头沉重的压力。原来,真正的敌人,远在九天之外。
“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雷九龙语气依旧平稳,“仙朝崛起,注定要与诸天万界争锋。北溟之患,朕自有计较。当前要务,乃是消化战果,稳固疆域,提升国力。”
他看向岳擎天:“北疆都督府建制提升为‘北庭都护府’,岳擎天任首任都护,总揽北疆军政,负责清扫草原残敌,重建秩序,勘探北溟边缘。另,于居庸关立‘英魂碑’,刻阵亡将士之名,受万世香火。”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重托!”岳擎天激动跪拜。
雷九龙又对星河真人道:“通天阁需加强对域外知识、空间法则、以及净化深层魔气手段的研究。那俘获的八千前魔骑,交由清心堂仔细甄别、救治,或可作为研究样本,亦可择优编入边军赎罪。”
“老臣遵旨。”星河真人肃然应下。
“凰舞仙子,”雷九龙最后看向她,“南离军此次驰援有功,朕心甚慰。南境已平,你可率部暂驻北疆,协助岳都护肃清残敌,待局势稳定后,再行班师。”
“谨遵陛下法旨。”凰舞仙子盈盈一拜。
安排完北疆事宜,雷九龙话锋一转,看向了悬挂于侧壁那巨大的《寰宇坤舆全图》,目光落在了西方。
“北患暂平,东方已稳,南境臣服。如今,该是时候,将目光更多地投向西方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地图上,代表仙朝疆域的明亮色彩在西方止步于“镇魔城”,再向西,便是大片标注着沙漠、绿洲城邦以及未知区域的昏黄色地带。
“张合镇守镇魔城多年,对黑曜石矿脉及那古神核心的研究已有眉目。更西方的情报也陆续传回,那片土地,并非只有黄沙,亦存在着传承古老的文明与力量。”雷九龙缓缓道,“甘宁在东洲培育的新一代‘星槎’舰队已然成型,其航程与战力远非昔日探索船可比。”
他手指轻轻点在西域与东海之间,划过一道弧线:“朕意已决,组建‘西征先遣使团’,以新型星槎舰队为核心,搭载精干修士、学者、工匠,自东海出发,绕行南海,经身毒以西海域,择机登陆西域南麓或更西方海岸,建立前进基地,与镇魔城东西对进,彻底打开西进之门!”
这是一个极其宏大的战略构想!意味着仙朝的开拓方向,将从传统的陆路,扩展到更为广阔的海陆并进!
“陛下圣明!”众人齐声赞叹,心潮澎湃。他们仿佛已经看到,承载着仙朝荣耀与力量的星槎舰队,劈波斩浪,将雷霆龙旗插上遥远西方海岸的景象。
“此事需周密筹备。阁主,”雷九龙看向星河真人,“通天阁需选派精通西域语言、文化、且修为精湛者加入使团。岳都护,北疆稳定后,需逐步抽调熟悉西域情形的老卒,充实使团护卫力量。具体章程,由内阁与枢密院会同天工部、通天阁详细拟定,再报于朕。”
“臣等领旨!”
居庸关的胜利,并未让仙朝沉湎于喜悦,反而如同加满了燃料的星槎,推动着这架庞大的机器,向着更加浩瀚的星辰大海,开启了新的征程。北溟的阴影固然令人警惕,但仙朝的目光,已然投向了更遥远的西方,那充满未知与机遇的广袤世界。
而在那深邃的北溟之地,无尽的冰雪与黑暗深处,一点微不可察的黑暗悄然蠕动,仿佛受伤的毒蛇,在默默舔舐伤口,等待着下一次亮出毒牙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