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雄踞险要,扼守东西咽喉。此刻,关墙之上,西凉旌旗猎猎,甲士如林,煞气冲霄。关前平原,联军营寨连绵数十里,各色旗帜飘扬,人喊马嘶,兵戈之气直干云汉。
雷九龙、郭嘉、辛评三人,并未直接前往联军大营投帖拜见,而是在关前一处可俯瞰战场的高坡上驻足。
“主公请看,”郭嘉指着下方泾渭分明的两座大营,“关西,董卓军倚仗雄关,以吕布为锋锐,士气虽因迁都之事有所低落,但战力犹存。关东,联军虽众,却各怀异心,袁绍优柔,袁术忌刻,其余诸侯多存观望。看似势大,实则一盘散沙。”
雷九龙的目光扫过联军营寨,他能感觉到那冲天的气血与兵戈之气,但也敏锐地捕捉到其中混杂的、无数细微的混乱、猜忌与怯懦的精神波动。这与董卓军那边相对统一的、带着暴虐与绝望的凶悍气息截然不同。
“如此联军,焉能成事?”辛评叹息道。
“成事不足,但搅动天下,足矣。”郭嘉淡淡道,“对我们而言,这浑水,正好摸鱼。”
正说话间,虎牢关门洞开,一员大将策马而出,正是吕布!他依旧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纵马挺戟,来到联军寨前耀武扬威,指名道姓要关羽、张飞出来再战。
联军寨门开处,并非关羽张飞,而是河内名将方悦,挺枪迎战。不到五合,被吕布一戟刺于马下。紧接着,上党太守张杨部将穆顺,出马挺枪迎战,被吕布手起一戟,刺于马下。北海太守孔融部将武安国,使铁锤飞马而出,吕布挥戟拍马来迎,战到十余合,一戟砍断武安国手腕,弃锤于地而走。
吕布纵横驰骋,连败数将,联军士气大跌,诸侯相顾失色。
“吕布勇猛,非一人可敌!”盟主袁绍在高台上,面色凝重。
曹操目光闪烁,看向身后诸将,夏侯惇、夏侯渊等人皆面露愤慨,却也无必胜把握。
就在联军一筹莫展,吕布气焰愈发嚣张之际——
“轰隆!!!”
一声远比战鼓更加震撼人心,仿佛源自九天之上的沉闷雷鸣,毫无征兆地在两军阵前炸响!
并非一道,而是接连三道水桶粗细的紫色雷霆,如同天神的怒火,悍然劈落在吕布与联军大营之间的空地上!
“咔嚓!咔嚓!咔嚓!”
地面被炸出三个巨大的焦黑坑洞,泥土翻飞,电蛇狂舞,灼热的气浪甚至让前排的联军士兵和吕布的赤兔马都躁动不安!
这突兀的天威,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战场,为之死寂。
吕布勒住赤兔马,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雷九龙三人所在的高坡!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让他恨之入骨又忌惮不已的孩童——雷九龙!
联军诸侯也纷纷循着吕布的目光望去。
只见高坡之上,一个身着朴素布衣的孩童负手而立,山风吹拂着他的衣发,显得身形更加单薄。但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却仿佛蕴含着与年龄截然不符的深邃与威严。孩童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人,一为面色苍白的青衫文士,另一人则面露紧张。
“是……是那个雷九龙!” 有消息灵通的诸侯失声叫道。
“辕门惊雷,指退吕布的妖童?”
“他怎么会在这里?”
“方才那雷霆……是他引动的?”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在联军中蔓延开来,惊疑、恐惧、好奇……种种情绪交织。
吕布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方天画戟指向高坡,怒喝道:“雷九龙!你这妖童,还敢出现在某家面前!”
雷九龙居高临下,目光平静地俯瞰着吕布,以及他身后那数十万大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战场,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
“吕布,你的表演,该结束了。”
此言一出,联军哗然!这孩童,竟敢如此对吕布说话!
吕布气得三尸神暴跳,但他看着地上那三个还在冒烟的焦坑,想起辕门外那诡异的指力和断裂的帅旗,硬生生压下了立刻冲上去厮杀的冲动。这妖童的雷霆,太过诡异,在没摸清底细前,他不敢贸然全军压上。
“雷……雷先生!” 联军阵中,曹操率先反应过来,他策马出阵几步,对着高坡拱手,声音洪亮,“曹孟德代联军将士,谢过先生援手之恩!不知先生此来,是敌是友?”
郭嘉在雷九龙身边低声道:“主公,曹操此人,雄才大略,善于把握时机,可与之言。”
雷九龙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曹操,淡然道:“我非为助你等,亦非助董卓。只是路过,见此地煞气冲天,污浊不堪,故以雷霆涤之。”
这话说得狂妄至极,仿佛联军与董卓军的数十万大军厮杀,在他眼中不过是需要“涤荡”的污浊之气。
袁绍在高台上闻言,眉头大皱,觉得此子太过无礼。其他诸侯也多有不忿之色。
唯有曹操,眼中精光一闪,非但不恼,反而笑道:“先生神通广大,视百万军如无物,孟德佩服!如今天下大乱,奸臣窃命,主上蒙尘。先生既有擎天驾海之能,何不与我等共扶汉室,拯救黎民?孟德愿以师礼事之!”
曹操这话,可谓给足了面子,甚至不惜自降身份,欲以师礼待一个十岁孩童。
雷九龙尚未回答,他身后的郭嘉却轻轻咳嗽一声,上前半步,朗声道:“曹公好意,我家主公心领。然主公乃方外之人,逍遥惯了,不喜羁绊。今日现身,只因见不得某些人恃强凌弱,倒行逆施罢了。” 他这话,既点了吕布,也暗指董卓。
曹操何等聪明,立刻听出弦外之音,这雷九龙虽不愿直接加入联军,但至少对董卓一方是抱有恶意的。这就足够了!
“既如此,孟德不敢强求。先生若有何需求,或欲观战,我联军大营,随时为先生敞开!” 曹操拱手道,姿态放得极低。
吕布在对面听得怒火中烧,这雷九龙和曹操一唱一和,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但他看了看虎牢关方向,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联军,知道今日有这妖童在,难以讨得好去,只得恨恨地一勒马缰,对着雷九龙的方向厉声道:“雷九龙!今日之辱,某家记下了!来日方长,定叫你好看!”
说完,竟调转马头,径自回关去了!连一句场面话都没对联军说。
吕布,竟被一个孩童,几句话,几道雷,生生逼退了!
联军将士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虽然他们也不清楚那雷九龙是敌是友,但吕布退走却是事实!连日来被吕布压制的郁气,仿佛都随着这欢呼宣泄了出来!
无数道目光,敬畏、好奇、感激、猜忌……齐刷刷地聚焦在高坡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雷九龙之名,经此“虎牢惊雷”一事,彻底响彻诸侯联军,也必将随着这些士兵和探马的口耳相传,震动整个天下!
曹操看着吕布退走,又看向高坡上那淡然的身影,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他低声对身边的荀彧道:“文若,此子……真乃神鬼莫测之机。若能为我所用……”
荀彧面色凝重,轻声道:“明公,此子力量非人,恐非池中之物,亦非能久居人下者。当以结交为上,慎动收服之念。”
曹操默然点头,但眼中的热切却未曾减少。
高坡上,郭嘉对雷九龙低声道:“主公,今日之威已立。联军虽感念,亦必生忌惮。我等不宜在此久留,当趁此机会,寻访贤才,积蓄力量。”
雷九龙看着下方如同潮水般退去的董卓军,以及欢呼雀跃却暗藏心思的联军,点了点头。
“走吧。”
三人转身,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只留下虎牢关前,那三个巨大的焦黑雷击坑,以及一个关于“雷霆童子”的传说,在风中久久流传。
而此刻,在联军大营的某个角落,一个身材魁梧、容貌雄毅的壮汉,望着雷九龙离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向往。他名叫典韦,陈留人,此刻还只是一名普通的军士。
“掌控雷霆……这才是真豪杰!” 他握紧了手中的双铁戟,心中暗自立下了一个目标。
雷九龙的搅动,已在这乱世的棋局上,投下了一颗足以改变许多人与事命运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