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海岸,战局因漆黑海盗船的突袭瞬间糜烂。
阿契美尼德帝国的皇家舰队,正全力应对东方星槎的威胁,完全没料到侧翼会杀出这样一支诡谲的敌人。那些缠绕着黑色雾气的钩锁并非为了接舷战,而是如同活物般,一旦附着在狮鹫战舰的青铜甲板上,便迅速腐蚀出坑洞,并蔓延开抑制元素能量的诡异力场!
腐蚀性能量球更是歹毒,它们并非追求爆炸杀伤,而是在击中船体或帆缆后炸开,化作粘稠的黑色油状物,不断侵蚀木材、金属,甚至干扰法师们的精神力连接!
“是‘深渊之触’!那些该死的海盗!”金袍大祭司又惊又怒,不得不分心应对。他手中权杖红光一转,分出部分力量,凝聚成数十枚小型火焰护盾,精准地拦截后续射来的腐蚀球。皇家舰队的阵型被打乱,部分战舰忙于扑灭身上的黑油,或斩断那些不断蠕动的腐蚀钩锁,一时间对星槎舰队的压迫力大减。
玉衡真人立于“破浪号”舰首,眼中精光闪烁。这突如其来的第三方,虽不知是敌是友,但无疑给了仙朝一个绝佳的机会。
“正使,机会!”徐质低声道,“是否趁此良机,全力攻击阿契美尼德主力?”
玉衡真人略一沉吟,缓缓摇头:“不。此海盗行事诡秘,动机不明。若我等与帝国舰队拼个两败俱伤,恐为他人做嫁衣。传令,各舰保持警戒,主炮能量维持,暂不发射。升起‘止戈’信号旗,并向海盗船方向打出‘暂观其变’的通用灯语(仙朝根据之前与零星商队接触总结的简单信号)。”
他选择了一种更为稳妥的策略——坐山观虎斗,同时向那神秘的海盗释放有限的善意信号,试探其反应。
仙朝星槎的按兵不动,以及那明确的“止戈”与灯语信号,果然引起了交战双方的注意。阿契美尼德大祭司心中稍定,至少暂时不用面临两面夹击的绝境,但压力依旧巨大。而那群漆黑海盗船在收到灯语后,攻击似乎更加肆无忌惮,集中火力猛攻帝国舰队侧翼的一艘狮鹫巨舰,显然是想趁乱先吃掉一块肥肉。
洛阳,演武殿内。
水镜术将西方海岸的混乱战局清晰地展现在诸位皇子面前。
“玉衡真人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三皇子雷璇首先开口,指尖玄水之气演化出简单的局势图,“阿契美尼德与海盗,皆非善类。贸然介入,无论帮谁,都可能引火烧身。暂作壁上观,既能保存实力,亦可看清双方虚实,尤其是那海盗的跟脚。”
“三哥说得对!”七皇子雷琳接口,眼中闪着兴奋的光,“看那些海盗船,速度奇快,转向灵活,攻击方式也诡异得很,不像正规军队,倒像……专门为了破坏而生的。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抢掠破坏,而非占领。玉衡真人若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五皇子雷琛却微微蹙眉:“只是苦了那些被卷入战火的普通士兵与船员。战端一开,生灵涂炭。”他天性仁厚,见那影像中不断有战舰起火、人员坠海,心中不免恻然。
二皇子雷琰冷哼一声:“五弟太过妇人之仁!两国交锋,乃至文明碰撞,岂能无牺牲?唯有以雷霆手段,迅速确立我仙朝无上威权,方能止息干戈,换来长久和平!要我说,就该趁着他们狗咬狗,一发‘毁灭神雷’将那三艘狮鹫巨舰连同那大祭司一同送入海底!看谁还敢聒噪!”
四皇子雷珏虽好战,此刻却相对冷静:“二哥,摧毁容易,征服难。陛下派使团西去,是为通商、探路、立威,而非单纯毁灭。若将此地化为焦土,与我仙朝何益?玉衡真人此举,老成谋国。”
六皇子雷琨默默感知着水镜中传来的、经由法阵转换的微弱大地震动反馈,忽然开口:“那海盗船的腐蚀之力,似乎能污染水脉与地气……若长期盘踞,对此地生态恐有遗毒。”
八皇子雷琅依旧沉默,但紧盯着海盗船施放黑油和钩锁的方式,似乎在分析其能量属性与弱点。
九皇子雷昊看得心急火燎,既觉得二哥说得痛快,又觉得三哥四哥言之有理,抓耳挠腮道:“那到底该怎么办嘛?打又不能痛快打,和又和不了,难道就一直看着?”
一直未开口的长皇子雷璟,目光平静地扫过水镜中混乱的海面,最终落在玉衡真人那沉稳的身影上,缓缓道:“小九,记住,最高明的取胜之道,有时不在战场之上。玉衡真人此刻的‘不动’,便是最好的‘动’。他在等待,等待一个能最大化仙朝利益,并能以最小代价掌控局面的时机。或许,他在等那帝国大祭司力竭,或许在等海盗露出更多破绽,或许……在等一个能与之对话的‘聪明人’出现。”
他转向诸位弟弟,语气深沉:“为君者,为将者,当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怒火与急躁,是决策之大敌。尔等日后,无论执掌军权,或治理一方,都需谨记:力量需有智慧驾驭,方能为利器;无智之力,终是莽夫之勇,甚至反噬其身。”
太傅在一旁听得暗暗点头。雷璟这番话,已初具人主气象。而其他皇子,或勇、或智、或仁、或敏,性格鲜明,道途各异,未来皆可成为仙朝栋梁。此次观摩西线战事,对他们而言,是一次极佳的心性历练与格局开拓。
与此同时,通天阁,“玄胎”计划密室内。
数位长老围绕着一团被无数符文锁链禁锢、不断扭曲变幻的灰暗能量——正是那“寂灭之影”的残余样本。一名长老小心翼翼地引动一丝微不可察的雷霆之力,试图刺激它。
就在雷霆触及的刹那,那灰暗能量猛地一颤,并非反击,而是散发出一种更深沉、更本质的“空无”意境,竟将那丝雷霆之力瞬间“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
“果然……它并非抵抗,而是‘否定存在’本身……”主持研究的一位元婴后期长老面色无比凝重,“常规意义上的能量攻击,甚至法则层面的对抗,对它效果恐怕都极其有限……”
另一位长老沉吟道:“或许……唯有蕴含了‘创生’、‘存在’本源意志的力量,方能与之抗衡……比如,陛下的紫霄神雷中蕴含的那一丝开天辟地之意,又或者……”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了九龙池的方向。那里,有着九种秉承此方天地本源而生的先天道体。尤其是长子的混元道体,包罗万象,蕴含万物初始之机;九子的雷霆道体,更是至阳至刚,代表天地刑罚与生机勃发之力……
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在某些长老心中萌生。是否……可以借助皇子们那纯粹而强大的本源道体之力,来模拟、乃至对抗这域外的“寂灭”?
但这个念头旋即被压下,风险太大,绝非现阶段所能考虑。
西海战局扑朔迷离,帝都研究暗流涌动。仙朝的内外,都处在一种动态的平衡与紧张的探索之中。而九龙池中的九位皇子,他们的命运,已然在不知不觉中,与这庞大的帝国,与那遥远的威胁,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