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簧星妈妈看着他,目光恳切而温柔,几乎带着一点托付的意味:
“阿姨希望,你能多包容他一点。他那层外壳,有时候可能有点硬,有点冷,说话做事可能不那么暖人心,但那真的不是他的本心。他肯带你回家,肯在你面前……自然地卸下那些,说明你对他非常重要,是独一无二的。”
秋鼎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回视着簧星妈妈,之前的紧张已经完全被汹涌的疼惜取代。
他挺直背脊,用一种近乎起誓的郑重语气承诺:“阿姨,您放心。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尽我所能。”
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珍视,“他很好,真的很好。能遇到他,是我的运气。”
簧星妈妈看着他眼中毫不作伪的真诚、坚定和那份清晰可见的情感,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宽慰而舒展的笑容,连声说:“好,好,阿姨相信你,相信你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金属摩擦声,接着门被推开,簧星提着两个满满的购物袋走进来,袋子上印着楼下那家老铺子的标志。
“妈,东西买回来了,枇杷膏只有最后三罐了,我都拿了。”
他一边弯腰换鞋,一边抬头说道。
目光扫过客厅,瞬间捕捉到母亲脸上未完全收敛的郑重神色,以及秋鼎杰坐得笔直、眼神异常明亮的模样。
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残留的谈话余韵,目光在秋鼎杰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无声的询问。
秋鼎杰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带着融融暖意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更深沉的情感,他几不可察地轻轻摇了摇头,用眼神传递着“一切都好,别担心”的信息。
簧星妈妈已经动作利落地站起身,神色如常地迎过去,接过袋子,嗔怪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看看这肉松的成色对不对,别买错了。”她熟练地将话题引向了日常的琐碎,仿佛刚才那场触及心底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话题被簧星妈妈自然地引向了肉松的成色和枇杷膏的包装,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回归了日常的琐碎与温馨。
簧星的目光掠过秋鼎杰,看到他眉眼间比之前更添了几分沉稳与柔软,又见母亲神色如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轻松,心下已然明了。
傍晚时分,簧星爸爸提前回来,一家人吃了顿丰盛又家常的送行饭。
饭桌上气氛融洽,簧星妈妈不住地给秋鼎杰夹菜,叮嘱着路上注意安全。
回了上海也要常联系,语气亲切自然,仿佛他早已是这个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秋鼎杰碗里的菜堆得像小山一样,他笑着应承,心里被这种朴素的温暖填得满满的。
夜深人静,两人再次回到那个只属于他们的房间。
秋鼎杰洗漱完出来,看到簧星已经靠在床头,手里随意翻着一本书,柔和的台灯光线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卸去妆容后的面容依然美丽,带着一种干净的、毫无防备的柔和。
秋鼎杰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阵怜惜的涟漪。
他走过去,没有立刻上床,而是站在床边,低头看着簧星。
簧星若有所觉,抬起眼,对上他专注的目光,带着询问挑了挑眉。
秋鼎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簧星的眉骨,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温柔:“阿姨今天……跟我说了很多。”
簧星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说下去。
“她跟我说了你初中时候的事,”秋鼎杰的指尖停留在簧星的鬓边,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
簧星眼神微动,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扯了扯嘴角,一个很淡的、近乎无痕的笑:“都过去很久了。”
“我知道,”秋鼎杰俯身,双手撑在簧星身侧的床沿,与他平视,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以后有我在。”
他没有说什么华丽的誓言,只是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像是沉重的诺言,砸在簧星的心上。
他看着秋鼎杰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映着灯光,也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倒影,充满了保护欲和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
簧星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覆上了秋鼎杰撑在床边的手背,微微收紧。
他的指尖有些凉,但秋鼎杰却能感受到那轻微力道下传递出的依赖与信任。
“阿姨还说,”秋鼎杰继续低声道,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更柔和的情绪,“你肯带我回家,肯在我面前……这样,说明我对你很重要。”
他说着,目光温柔地扫过簧星素净的脸庞。簧星闻言,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他像是彻底放松下来,一直挺直的背脊微微向后靠了靠,融入柔软的枕头里。
他握着秋鼎杰的手没有松开,反而引着它,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肌肤相贴的温热感传来,秋鼎杰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皮肤细腻的纹理,以及那微微低于常人的温度。
这是簧星极少展露的、毫无遮蔽的真实。
“嗯。”簧星终于低低地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用脸颊轻轻蹭了蹭秋鼎杰温热的掌心,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心归宿的猫,“很重要。”
簧星确实是故意带秋鼎杰回来的。
这个念头并非一时冲动,而是在他与秋鼎杰的感情日渐深厚、趋于稳定时,便悄然萌生,并逐渐清晰。
他了解自己的父母,深知他们或许传统,或许会对未知感到担忧,但最核心的,是他们毫无保留地爱他。
这份爱,让簧星有底气去相信,当他们看到秋鼎杰,看到秋鼎杰是如何让他变得开朗、放松,看到他们在一起时自然流淌的幸福,那份因爱而生的理解与接纳,终将超越其他一切考量。
选择回家,选择在父母面前不加掩饰地展现他与秋鼎杰的亲密,是他精心又坦然的试探,更是他交付给这段关系、交付给秋鼎杰的最大诚意和信任。
他并非要逼迫父母立刻接受,而是想用一种最温和也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们:看,这就是我爱的人,他让我变得更好,我很幸福。
因此,在泉州的这几天,簧星有意无意地创造着让父母观察的机会。
他会自然地让秋鼎杰尝尝妈妈做的菜,会在散步时下意识地靠近秋鼎杰,会在父母面前提及秋鼎杰的细心和优点。
他敏锐地捕捉着父母眼神中的细微变化,从最初的好奇、惊讶,观察,到后来的放松、欣慰。
母亲那句阿星比以前开心了很多,父亲默许般温和的态度,都印证了他的判断和期待。
所以,当母亲特意支开他,单独与秋鼎杰谈话时,簧星心里并非全无波澜,但更多的是一种终于来了的平静。
以及一种笃定的信任,他信任秋鼎杰能应对好,也信任母亲那颗爱他的心。
此刻,簧星感受着脸上传来的、秋鼎杰掌心的温度,听着他郑重其事的承诺,心里那片柔软的角落被彻底触动。
他睁开眼,看着上方秋鼎杰带着怜惜和坚定的眼眸,忽然轻声开口。
“我知道我妈会找你聊。”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我带你回来,就猜到了。”
秋鼎杰微微一愣,随即了然,眼神更加柔软:“所以……你是故意的?”
“嗯。”簧星应道,指尖无意识地勾绕着秋鼎杰的衣角,“我相信他们,他们最在意的,从来都只是我过得好不好。”
簧星目光坦然地迎向秋鼎杰,“而我和你在一起,很好,这比什么都重要,他们看得见。”
他这番话,平静却有力,道出了他所有行为背后的逻辑和底气。
不是莽撞的出柜,而是带着爱人,回到爱他的家人面前,展示他最真实、也最幸福的状态。
秋鼎杰听着,心中触动更深,一股倾诉欲也随之涌上。
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你做得很好。”他轻轻摩挲着簧星的手背,“我……还没跟我爸妈提。”
簧星安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只是用眼神鼓励他说下去。
“他们也很爱我,我知道。”秋鼎杰的语气肯定,带着对父母亲情的毋庸置疑,“他们的世界相对……更传统,也更封闭一些。我试过探过口风,他们的反应……”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份“不能接受”的艰难,已经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我不想那么快打破他们现有的平静,也……还没找到合适的方式,去面对可能出现的风暴。”他看向簧星,眼神里带着歉意和一丝复杂的挣扎,“对不起,在这方面,我可能不如你勇敢。”
簧星反手握紧了他的手,力道坚定。
“不用道歉,”他的声音很稳,带着理解和支持,“每家的节奏不一样,这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没有说什么“总有一天会接受”的空泛安慰,只是强调了“我们”和“时间”,这比任何话语都更能给予秋鼎杰力量。
秋鼎杰的心被一种巨大的感动和更深沉的爱意充盈。
他俯下身,将簧星紧紧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
“谢谢你,”他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带着微微的震颤,“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带我回家,也谢谢你的理解。”
这个家,不仅仅是指这栋房子,更是簧星毫无保留向他敞开的、包含了亲人、过往和全部未来的整个世界。
而簧星的理解,则让他肩上的无形压力骤然减轻了许多。
秋鼎杰的心被一种巨大的感动和更深沉的爱意充盈。
簧星脸颊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他轻声回应:“也谢谢你,让我觉得值得这样信任。”
秋鼎杰就着这个姿势,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睡吧,”他说,“明天还要回上海。我带你去看我的大学。”
簧星的嘴角弯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