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场戏是盛少游得知花咏为爱献身后,赶往医院拦截沈文琅和花咏的对峙戏。
医院底下车库:
“未来,”花咏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神却沉痛而缥缈,像是在进行一场郑重的永别,“你一定可以遇到比我更好、更适合的另一半。”然后,几乎用气音说出了最后那句,“盛先生,忘了我吧,再见。”
忘?
怎么忘?
他是十分善忘。
但真的忘不掉花咏。
忘不掉这个曾笨拙地为他烤焦饼干,会在冰箱上留下叮嘱字条,固执地要攒钱还给他,会红着脸和他接吻,喜欢用离家出走和不辞而别来引起他注意、最后却总是流着眼泪跟他说再见的,柔弱又倔强到极点的omega。
花咏爱盛少游,和盛少游在一起届满一年,打破了他以往所有交往时长的最高纪录。
这朵漂亮的兰花敬他,爱他,细致入微地照顾他,却从未有过一刻的攀附与谄媚。
他自尊地爱,比肩地爱,给予了盛少游这个习惯了众星捧月的Alpha,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平等而真挚的情感。
这是唯一一个能够平视他的omega,是盛少游混乱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爱人。
哪怕盛少游比他富有,比他强大,在社会阶层上享有绝对的支配权,但在花咏构筑的这段感情里,他们是平等的。要说亏欠,也只有盛少游亏欠花咏的份。
盛少游拥有许多,所以很少去记自己对人的馈赠与施舍,但他永远记得对别人的亏欠。
盛少游已经不可能忘记花咏。
到死都不可能。
况且,那并不仅仅是一个给过他帮助、宁可出卖自己也要救他父亲的兰花。
那是花咏。
是盛少游的命。
他忘不了,也绝不舍得再放他走。
在花咏转身欲走的瞬间,盛少游猛地伸出手,牢牢抓住了眼前这个手指冰凉、想要快点从他生命里跑掉的omega,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地不肯放开:“别走,花咏,跟我回家。”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忘不掉的。”
花咏的身体僵住,没有回头,只是哑声问:“……为什么?”
这个戳心戳肺,钻心刺骨的小东西,到了这种时候,竟还问他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盛少游看着他那截白皙脆弱的脖颈,感受着他细微的颤抖,一字一句,清晰而沉重地,将那颗从未轻易示人的心,捧到他面前:
“因为很喜欢你。”
“cut!”
导演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地下车库片场那令人心碎的凝滞气氛。
瞬间,所有照明灯大亮,将刚才还弥漫着离别与伤感的角落照得如同白昼。
工作人员们开始有序地移动,收拾设备,低声交谈。
秋鼎杰还沉浸在那种即将失去一切的恐慌和心痛中,眼眶通红,呼吸因为刚才激动的表白而略显急促,身体微微紧绷着。
然而,与之前拍摄高强度戏份后需要片刻缓冲不同,这一次,几乎是导演喊的瞬间。
他就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股属于盛少游的、灼烧般的痛苦和无力感,开始迅速抽离。
他眨了眨眼,努力眨去眼底的湿意,眼神虽然还带着残留的激动,但属于秋鼎杰本人的清醒和克制正在快速回归。
几乎是在他调整呼吸的同时,一只温热的手掌便轻轻覆上了他依旧紧紧抓着簧星手腕的手,那是簧星的手。
簧星已经率先一步从花咏那隐忍决绝的状态中抽身。
他脸上的哀戚和缥缈迅速褪去,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平静,只是那双看向秋鼎杰的眼睛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和安抚。
他没有立刻挣脱被抓住的手腕,而是用指尖在秋鼎杰的手背上极轻地按了按,一个只有两人能懂的无言信号,放松。
秋鼎杰接收到这信号,紧绷的指节微微一松。
“好了,”秋鼎杰舒展了一下肩膀,对他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就是需要缓口气。花咏那种为你好所以推开你的劲儿,憋得慌。”
他带着点玩笑的口吻,指的是刚才簧星将花咏那种隐忍、决绝又带着钩子的劲儿演绎得淋漓尽致,让他这个对手演员都深感压抑和心疼。
簧星安静地听完,回应道:“嗯,他的策略就是让你憋屈,让你放不下。” 他精准地点出了花咏的行为逻辑,然后看着秋鼎杰,补充了一句,“你接得住,这份憋屈才有价值。”
他的肯定总是这样,落在实处,既理解角色的动机,也认可对手的付出。
“下一场准备时间不长。”簧星将目光转向正在忙碌的片场,提醒道。他知道秋鼎杰调整状态需要时间。
“明白。”秋鼎杰也收敛了笑意,认真点头。他看向簧星线条利落的侧脸,忽然想起什么,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晚上回去,想吃你煮的雪梨汤,润润嗓子。”
簧星闻言,转过头来看他,目光在他喉结处停留了一瞬,似乎是在评估他嗓子的状况,然后才点了点头,应道:“好。” 他回答得干脆,“家里还有川贝,可以一起放点,效果更好。”
“嗯,听你的。”秋鼎杰对他笑了笑,带着全然的信任。
这时,造型师过来帮他们稍微整理戏服和妆容,为下一场戏做准备。
趁着这个间隙,秋鼎杰又低声对簧星说:“刚才我抓你手腕,好像有点重。” 他语气里带着点歉然。
簧星任由造型师打理着,闻言侧头,声音平稳:“你没用力,是戏里的错觉。” 他看向秋鼎杰,“而且,你手上的颤抖,给得很真,帮到我入戏了。”
整理完毕,暂时没有其他安排,两人并肩走向休息区。秋鼎杰揉了揉眉心,感叹道:“情感爆发戏真是体力活,比打戏还累。”
“嗯,耗神。”簧星表示同意,他拿起一瓶水递给秋鼎杰,“补充点水分。”
秋鼎杰接过喝了一口,冰凉的水划过喉咙,带来一丝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