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的灯光已经彻底恢复明亮,工作人员走动、收拾设备的嘈杂声浪般涌来。
秋鼎杰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这一切。
他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聚焦在无名指根部那枚崭新的、带着金属微凉和彼此体温的铂金戒指上。
簧星的那句“戏是假的,但戒指是真的”,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沉甸甸地落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看着簧星,对方清冽的眼底映着片场明亮的灯光,却比灯光更亮的是那里面毫不掩饰的爱意。
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情绪极少外露的人,在此刻,用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浪漫,将最真实的内心袒露在他面前。
这时,导演和几个工作人员笑着围了过来。
“太棒了,刚才那条情绪太到位了!”导演红光满面,用力拍了拍秋鼎杰的肩膀,又看向簧星,“花咏那种孤注一掷的虔诚和盛少游表面戏谑下的动容,层次感太好了!还有这个戒指的特写……”
导演的目光落在他们依旧交握的手上,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戒指质感过于真实,但也没多想,只当是道具老师用心,啧啧称赞,“完美!这就是盛少游和花咏!”
姜衡也挤了过来,脸上是惯有的促狭笑容,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溜来溜去:“哎哟喂,这求婚求得,我在旁边看着都快感动哭了!邱邱,你刚才那眼神,绝了!” 他说着,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两人手上的戒指,忽然“咦”了一声,凑近了些,“这戒指……看着不像道具啊?质感这么好?”
秋鼎杰心里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自然地松开了和簧星交握的手,顺势将戴着戒指的手插进了裤兜里,动作流畅仿佛只是随意之举。他挑眉看向姜衡,语气带着点戏谑:“怎么?ocean你对道具也这么有研究?看来是想转行做美术了?”
簧星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将左手微微垂下,宽大的戏服袖子自然遮掩了部分手指,他神色平静地对导演说:“导演,下一场是转场后的日常戏吧?需要调整状态吗?”
两人的反应都很快,一个插科打诨,一个转移话题,配合默契。
导演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了,摆摆手:“不用不用,保持住现在的幸福感就行!准备转场,大家动作快一点!”
姜衡被秋鼎杰一怼,又被簧星一打岔,摸了摸鼻子,嘟囔了一句“问问而已嘛”,也没再深究,转身去找李佩恩了。
危机解除。
秋鼎杰和簧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心照不宣的放松和浅浅的笑意。
接下来的拍摄,氛围明显变得轻松而甜蜜。
无论是盛少游和花咏的日常互动,还是与其他角色对戏,那种经由求婚戏码而沉淀下来的、更加稳固和亲昵的气场,始终萦绕在两人之间。
每一次不经意的对视,每一次剧本要求的牵手或拥抱,都因为无名指上那枚真实存在的戒指,而染上了不同于纯粹表演的、私密的印记。
秋鼎杰甚至发现,自己在说某些亲昵台词时,会下意识地用拇指摩挲一下戒圈内侧那清晰的刻痕,仿佛那是一个能给予他无限力量和暖意的秘密开关。
而簧星,虽然依旧话不多,但在镜头捕捉不到的间隙,他的目光总会若有若无地落在秋鼎杰的手上,或是在他需要补妆、整理衣物时,动作会比平时更加轻柔,带着一种无声的珍视。
片场的时光在忙碌中流逝。
当最后一场戏的导演“cut”声落下,伴随着一声洪亮的“《垂涎》全部戏份,正式杀青!”,整个片场瞬间被欢呼和香槟开启的声音淹没。
彩带和亮片从天而降,工作人员互相拥抱、道贺,几个月来的紧张和疲惫在此刻化为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
秋鼎杰和簧星被众人围在中间,接受着祝贺。
姜衡拿着香槟喷得到处都是,李佩恩站在稍远的地方,微笑着看着这热闹的一幕。
在喧闹的人群中,秋鼎杰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碰了一下,他转过头,是簧星。
簧星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在周围无人注意的阴影里,极快地在秋鼎杰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上按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
一个短暂到几乎像是错觉的触碰,却像一股微小的电流,直抵心脏。
秋鼎杰回望过去,看到簧星眼底那抹清浅而真实的笑意,在片场纷飞的彩带和喧闹的人声中,像一泓宁静的深泉。
他也笑了,举起手中的香槟杯,对着簧星,也对着所有辛苦的工作人员,朗声道:“辛苦了!大家辛苦了!”
杀青宴结束后,剧组人员互相道别,氛围里弥漫着不舍与放松。秋鼎杰和簧星怀里抱着工作人员送来的鲜花,站在酒店门口等车。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宴席上的喧嚣。秋鼎杰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和簧星并肩站着。
就在这时,簧星的手机响起了特定的视频通话铃声。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是“妈”。
簧星看着屏幕,眼神温和,很自然地按下了接听键,甚至还特意将手机镜头调整了一下,将自己和身边的秋鼎杰都清晰地纳入画面中。
“阿星啊!”屏幕里立刻出现簧星妈妈慈祥的脸庞,“杀青宴结束了吗?累不累啊?”
“刚结束,不累。”簧星的声音带着笑意,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秋鼎杰,主动向父母介绍:“爸,妈,这就是我之前跟你们提过的,秋鼎杰,邱邱。”
他的语气坦然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仿佛秋鼎杰的存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秋鼎杰听到簧星如此大方地介绍自己,心头一暖,立刻对着镜头露出灿烂又乖巧的笑容,微微躬身:“叔叔阿姨好,我是簧星的室友秋鼎杰。”
簧星妈妈看着屏幕里并肩站着的两个年轻人,儿子神色坦然,身边的年轻人俊朗阳光,笑得很有感染力,她脸上顿时绽开更深的笑容:“哎,小秋你好!总听阿星提起你,今天可算见到真人了,比电视上还精神!”
簧星爸爸也凑近镜头,笑着点头:“是啊,小伙子真不错,阿星在剧组多亏你照顾了。”
“没有没有,”秋鼎杰连忙摆手,语气真诚,“是阿星照顾我比较多。”
簧星看着他和父母自然交流的样子,眼底带着柔和的光。他很自然地接过话,对父母说:“对了爸妈,过几天我休息,打算带邱邱回泉州住几天,带他尝尝地道的面线糊,看看老房子。”
他这话说得再自然不过,仿佛带秋鼎杰回家是一件早已计划好的、顺理成章的事情。
“真的啊?那太好了!”簧星妈妈喜出望外,“小秋,一定要来啊!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秋鼎杰心里满是暖意和惊喜,用力点头:“谢谢叔叔阿姨!我一定去,到时候就叨扰了。”
簧星父母被他逗笑了,簧星妈妈更是连连说:“怎么会,你们俩互相作伴,我们不知道多放心。”
又开心地聊了几句,簧星才在父母“路上小心”、“期待你们回来”的殷切叮嘱中挂了电话。
视频结束,秋鼎杰脸上还洋溢着被真诚接纳的喜悦,他看向簧星,眼睛亮晶晶的:“叔叔阿姨真好。” 他没想到簧星会如此坦然地向父母介绍自己,更没想到会直接邀请他回家。
簧星看着他,目光专注而温柔:“他们很喜欢你,我也一样。”
这时,来接他们的车到了,簧星很自然地护着秋鼎杰的肩膀让他先上车,自己随后坐进去。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秋鼎杰靠在椅背上,手指悄悄滑了簧星戴着戒指的手。戒指冰凉的触感与掌心相贴的温热形成对比。
回到公寓时,已是深夜。
姜衡和李佩恩似乎也累坏了,早早互道晚安回了房间。
秋鼎杰和簧星洗漱完毕,并肩躺在熟悉的大床上。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将两人的轮廓勾勒得柔和。
秋鼎杰翻了个身,面向簧星,伸出自己的左手,与簧星放在身侧的左手并排放在深色的床单上。
两枚同款的铂金素圈在暖黄灯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简约,却因承载了特殊的意义而显得格外夺目。
“什么时候准备的?”秋鼎杰轻声问,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簧星无名指上的戒圈,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簧星也侧过身,与他面对面,目光落在两人并排的戒指上,眼神柔和:“开机后没多久,就是刻字花了点时间。”
xq99。
星邱久久。
秋鼎杰的心又被这四个字母和两个数字轻轻撞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着簧星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的眉眼,很认真地说:“我很喜欢。”
不是谢谢,而是喜欢。喜欢这份心意,喜欢这个承诺,喜欢送出这份礼物的人。
簧星的唇角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他伸出手,不是去碰戒指,而是轻轻描摹了一下秋鼎杰的眉骨,动作带着珍视的温柔。
“嗯。”他又应了一声,然后说,“杀青了,有什么打算?”
“先好好睡他个三天三夜!”秋鼎杰立刻回答,带着点夸张的语气,随即又笑了起来,“然后好像有个假期?经纪人之前提过。”
“嗯,半个月。”簧星确认道。
秋鼎杰眼睛转了转,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簧星的鼻尖,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那……我们两个,先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待几天?然后再去泉州。”
没有剧本,没有镜头,没有需要维持的角色形象。只有秋鼎杰和簧星。
但提到泉州,他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轻声补充:去你家的时候……我们要注意点吧?不能让叔叔阿姨看出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紧张。
簧星看着近在咫尺的、亮晶晶的眼睛,他握住秋鼎杰的手,指腹轻轻抚过戒指,不用担心,有我在。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定心丸,瞬间抚平了秋鼎杰心中翻腾的忧虑。
“说定了!”秋鼎杰心满意足地笑了,重新躺好,却把戴着戒指的手伸过来,固执地勾住了簧星同样戴着戒指的手指。
十指交缠,戒圈相扣。
灯光被簧星伸手按灭,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窗外遥远的城市光晕隐约透进来,勾勒出家具模糊的影子。
在彻底沉入睡眠之前,秋鼎杰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自己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上,伴随着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
“晚安,邱邱。”
秋鼎杰在黑暗中闭着眼,嘴角却无法控制地向上扬起。
他收紧勾住对方的手指,在睡意彻底席卷而来之前,含糊地回应:
“晚安……我的阿星。”
他感觉到握住他的手,骤然收紧了一下。
然后,是更长久的、令人安心的温暖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