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簧星找了个机会,郑重地向弄仔和简仔提出了这个看似异想天开的建议。
果然,看着簧星给的秋鼎杰的照片,简仔第一反应是愕然,随即失笑:“簧星老师,您不是在开玩笑吧?秋鼎杰老师的外型和我们需要的,差距太大了。”
她甚至下意识地在平板电脑上搜索秋鼎杰以往的作品截图,“你看,他是很帅,演技也在线,但更偏向清俊帅气的类型,是淡颜系的代表。
而盛少游,我们需要的是浓墨重彩,是极具侵略性和存在感的美貌。”
弄仔也委婉地表示:“我们知道您和秋先生关系很好,也非常尊重他作为演员的专业素养,但选角需要综合考虑。
盛少游的外型是角色魅力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是第一块敲门砖,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簧星没有气馁,他早有准备,他拿过手机,调出了一段他精心剪辑的视频。
里面包含了秋鼎杰在不同作品里展现爆发力的片段,以及他平时沉浸在思考时,无意识流露出的那种带着疏离感和强大专注力的神态。
“弄仔老师,简仔老师,请你们看看这个。”簧星将手机推过去,语气沉着而自信,“外型,可以通过化妆、灯光、镜头语言,甚至后期调色来辅助塑造。
但一个演员对角色内核的理解、捕捉和再现能力,以及他自身所能调动的情感浓度和气场,是无法通过技术手段完全替代的。”
他指着视频里秋鼎杰的特写镜头:“秋鼎杰是专业演员,他有足够的技巧和控制力去靠近角色,更重要的是,他理解盛少游的复杂性。
而且,如果我们搭档,我们之间存在的信任和默契,能让我们在表演中省去大量磨合时间,直接触及情感最深层的真实。
这种真实所带来的冲击力,难道不比单纯符合浓颜标签更具穿透力和持久性吗?”
弄仔和简仔看着视频,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犹豫。
视频里的秋鼎杰,确实与照片中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形象有所不同。
在某些瞬间,他展现出的眼神和气场,确实隐约触碰到了盛少游那个迷人的灵魂层面。
沉默了近一分钟,弄仔终于深吸一口气,松了口:“既然簧星老师您如此坚持,那我们就给秋鼎杰先生一个试镜的机会,不过,”她语气严肃地强调,“这仅仅是一次机会,我们会用比之前更苛刻的标准来审视。选角第一,其他任何因素都不能影响最终决定。”
“足够了,谢谢!”簧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眼中焕发出光彩,“我相信他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消息传给秋鼎杰时,他刚拍完戏回到家。
听到弄简姐妹同意试镜,他解领扣的动作顿住了,沉默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北京熟悉的夜景。
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让他窒息。
但这沉重的压力之下,一股久违的、名为战意的火焰,也在他心底熊熊燃烧起来。
他转身看向玄关镜中的自己,那张清俊的、与盛少游南辕北辙的脸,以及为了上一个年代戏角色而特意留长、尚未来得及修剪,显得有些温柔缱绻的发梢。
“淡颜系……盛少游……”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眼神却慢慢沉淀下来,所有杂念被排除,只剩下属于演员的、想要征服一切的专注和冷静。
他看着镜中自己过长的、软软搭在额前的头发,总觉得这层柔软的外壳隔绝了他与角色的连接。
他需要一点改变,哪怕只是心理上的破局。
决心既下,行动便紧随其后,他没有选择极具颠覆性的板寸,那与盛少游危险又迷人的特质并不完全契合。
他找到相熟的发型师,沟通良久,最终将那头略显冗长的头发剪短、修薄,保留了足够的层次和造型空间。
新发型利落而现代,两侧修剪得更为清爽,额前碎发被精心打理,不再遮挡眉眼,彻底露出了他清晰饱满的额头和那双此刻显得尤为专注的眼睛。
当簧星再次见到他时,目光在他新剪的短发上停留了片刻,心头蓦地一软。他想起前一天晚上,秋鼎杰在电话里语气轻松地说“要去换个心情”,原来指的就是这个。
“头发剪了?”簧星开口,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动容,还下意识地伸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看起来有些扎手的短茬。
秋鼎杰用新暴露在空气中的耳廓蹭了蹭簧星的指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意味:“嗯,轻装上阵。总不能顶着上一部戏的影子,去试下一个完全不同的角色。”他顿了顿,看向簧星,眼神清亮,“感觉怎么样?”
“很精神,”簧星收回手,目光却依旧流连在他轮廓清晰的侧脸和脖颈,“也更……锋利了,是盛少游会有的样子。”
试镜的日子终于定下,秋鼎杰提前一天飞抵上海,簧星特意调整了行程,亲自去机场接他。
在接机口,看到秋鼎杰拖着小型行李箱走出来时,簧星自然地迎上去,接过他手中的行李,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抚过,“还好吗?”
秋鼎杰望进他眼里,紧绷的嘴角终于松了些,甚至带上一点只有两人之间才懂的、带着依赖的笑意:“还行,就是有点……饿。”
“就知道你会饿,”簧星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很自然地空出一只手,揽了一下他的肩膀,轻轻揉了揉,“先回家安顿,我给你准备了吃的。”
簧星为了拍摄《垂涎》,早早在上海租好了一套公寓。
回去的路上,秋鼎杰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窗外流光掠过他侧脸。
两人默契地没有多谈明天试镜,只是指尖在座位间悄悄相触,最后十指交扣,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公寓布置得简洁却温馨,客厅沙发上搭着簧星的毛衣,茶几上还放着他看到一半的、写满批注的《垂涎》剧本,处处是生活的痕迹。
进了门,簧星刚把两人的行李靠墙放好,正准备开口,秋鼎杰已经极其自然地拉着自己的箱子,熟门熟路地径直走进了主卧,仿佛这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簧星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泛出无奈又纵容的笑意,跟到卧室门口,靠在门框上:“倒是不见外。”
秋鼎杰正把外套挂进衣帽间,那里早已有一半空间空着,像是专为他预留。
他回头,冲簧星扬眉一笑,带着点理所当然的狡黠:“不然呢?难道要我睡沙发?”
簧星没接话,只是笑意更深,转身去厨房热了提前煲好的汤。秋鼎杰跟到厨房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叫了一声:
“阿星。”
簧星回头。
秋鼎杰站在暖黄的灯光下,表情柔软下来,声音很轻:“明天,不管结果怎样,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簧星放下汤勺,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这个拥抱紧密而温暖,带着无需言明的理解与支持。
他能感觉到秋鼎杰虽然表面上镇定,但身体还是有些不易察觉的紧绷。
“别想那么多,”他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一只手安抚地顺着他的背脊,“明天,就把盛少游带给他们看。”
秋鼎杰把脸埋在他肩头,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再抬头时,眼中已燃起沉静的火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