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徐徐睁开了双眼一一这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少女清纯的目光中透着惊慌。
"上官阿兄一一我——还活着?"
“你还活着。”他俯下身,拧了一下面前小小的鼻子,打趣地笑着说,“你没感觉到吗?这不一一鼻子还在出气呢!”
二丫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是的,我还活着,刚才以为自己死了呢”。
上官仪一只手伸到她的脑后,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你可以起来了,地上是湿的。”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上官阿兄一一”二丫一下扑在他的怀里,放声痛哭,“我差点就见不着阿耶阿娘了。”
上官仪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哭吧!哭够了去见你的阿耶阿娘。”。
怀里的人止住了哭声,仰头道:“阿耶还在下面的庙等我呢!这么久没见到我回去,他会急的。”
“那你快下去呀!小姑娘,以后别一个人跑到山上来了。”
二丫站起来擦干眼泪,到底是小姑娘,危险过去了,笑容也出来了,她一把握住上官仪的手,“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的小命就没了。”
“是你的命大,小姑娘。”上官仪拍拍她的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阿耶在哪儿?我送你一段路。”
二丫伸手指向山下,“下面的庙里,住持方丈是阿耶的朋友。”说到这里,她忽然“哎哟”一下收回右手。
“怎么了?”
武如意紧皱眉头伸开右手掌——
“你的手受伤了。”上官仪见她手心血迹斑斑,“一定是抓住树枝时伤了手。”
上官仪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的手绢,“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二丫顺从地抬起右手,上官仪用手帕细心地包扎好伤口。
“疼吗?”
“有点疼。”二丫左手将手帕抚平,深深地看着上官仪,“上官阿兄,虽然我在山上差点丢了命,但是能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希望你永远都开开心心的。”上官仪避开了小姑娘的眼睛,“走,我送你一段路。”
二丫自然而然地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牵住上官仪的右手,上官仪迟疑了一下,握紧那只细如凝脂的小手,两人手牵手朝山下走去……
二丫是一个活泼的小姑娘,才走几步就忘了刚才的惊心动魄,也忘了手上的伤痛,她蹦蹦跳跳地踢着路上的石子。
“你是干什么的?”
“你看我像干什么的?”上官仪反问。
“我看你一一”二丫抬头,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像个读书人。”
“你说得对!”上官仪笑着点头,“我是一个读书人。”
“你去考功名了吗?”
“一个小小的姑娘,也懂得考功名?”上官仪哑然失笑。
“我已经十二岁了,不算小。”二丫一副大人的口气。
“哦一一原来你已经是大人了!上官仪打趣地逗她。
“像我这般大的女孩,有的已经出嫁了。”二丫说这话时并没有丝毫的羞涩。
“出嫁?你这个年龄,根本就不懂得出嫁是什么意思。”上官仪感觉眼前的女孩与众不同。
“你也太小看我了。”二丫拉着上官仪的手摇了摇,“听我阿耶讲,汉朝有个上官皇后,六岁就成了皇后。”说到这里停住了,“这个上官皇后会不会同你是一脉的。”
“姓上官的到处都有。”上官仪淡然地笑笑,他可不愿意在这里跟一个小姑娘谈论与上官皇后的关系。
“反正你们都是一个姓吧。”
“你小小年龄懂得还真多……都是阿耶给你讲的?”
“是的。”拐了一个大弯,前面的路豁然开朗。二丫自豪地说,阿耶读了很多书,懂得很多道理。他的武功也很好,打过很多仗,还救过当今陛下的阿耶。”
“真的?”上官仪吃了一惊,松开手,二丫不满地嘟起嘴,又抓紧他的手。
“你阿耶是一一”
“阿耶武士彟。 ”
“原来是应国公。”上官仪终于恍然大悟。
“你看,快到了一一”二丫惊喜地指着前面。
顺着二丫手指的方向望去,隐约可见一座寺庙。
上官仪停下脚步:“我就送你到这里。前面是一条大道直通寺庙,你阿耶一定等急了。”
“上官阿兄,你救了我,我们一起去见阿耶,阿耶会感谢你的!”
“瞧你说的,不过是顺便帮了你一次,哪里用得着感谢呢。我也要回山上去,家里还有几个人在山上玩,免得她们到处找我。”
上官仪心中一直惦记正旗母子,边说边转过身朝后面山上望去,虽然他明知道什么也看不见。
看见上官仪心心念念地想走,二丫心里很不高兴,可也无可奈何,只得嘟起嘴,“那好,你去吧,我自己去庙里见阿耶。”
上官仪朝二丫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转身就朝山上走。
“等等一一”二丫一把拉住他的衣角,“上官阿兄,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再见?”上官仪想了想,“有缘就会再见的。”说完,转身疾步上山而去。
二丫怅然地望着一袭白衣的身影越走越远,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中……
寺庙里,二丫与阿耶汇合了。听说女儿遇险,武士彟吓了一大跳。
阿耶,刚才我遇到一个男子,他长得好看极了,是他救了我。”
他救了我的女儿,可要好好感谢他。是什么样的男子?“武士彟慈祥地问道。
“他嘛!高高的个子,很挺拔。眼睛也大大的,很有神。看人的时候,能看进人的心底。穿着白袍,飘飘似仙风道骨。”二丫神往地转身望着对面的山崖,阿邪,您想不到他的萧声有多么美?居然吸引燕雀翩翩起舞。女儿忍不住用笛与他合奏了一曲,今天真的好高兴!
哦一一武士彟沉思地看了一会女儿,见她神采飞扬,笑脸盈盈,问道,你问过他叫什么名字吗?
问过了。他说叫上官仪。“
上官仪?“武士彟吃了一惊,难道是秘书郎上官仪?“
阿耶。“二丫高兴地叫道,你认识他?太好了!
武士彟沉下脸,摇摇头,二丫啊!如果真那个上官仪,你就莫去胡思乱想了。”
为什么?我就喜欢这个上官仪,我还想嫁给他!“二丫嘟起嘴。
傻孩子,这个上官仪的确长相英俊,是朝廷公认的第一美男子!博学多才,不过他大你十几岁,早就有妻室儿女了。“
二丫急了,不会,一定是阿耶弄错了。他不会有妻室儿女,不会一一“
你就别把心思放在上官仪身上了。我的女儿天生丽质,聪慧迷人,将来有好人家娶你的。“
阿耶一一
二丫的父亲武士彟 ,字信,并州文水人 。 以前是做木材生意的,赚了不少钱,世代经商,喜欢结交朋友。唐高祖李渊在隋朝时领兵屯守汾、晋,曾在武士彟家休息,两人就此成为好朋友。
后来,李渊留守太原,任武士彟为行军司铠参军。李渊起兵后,武士彟曾随从平定京师,受官光禄大夫、义原郡公。有一次,他自称曾梦见李渊骑着龙上天,李渊笑着对他说:“你原是王威一党的人,因为能阻止治刘弘基等人的罪,心意可嘉,而且曾礼待我,所以封你官作为答谢,现在为什么来讨好巴结我呀?”后来升官至工部尚书,进封应国公,曾任利州、荆州都督。
对二丫喜欢上官仪的心思,武士彟认为不过是女儿家一时的冲动罢了。二丫的婚姻他早有考虑,女儿要嫁的人,不会是上官仪这种有妻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