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水回头望望,摇了摇头。张楚金气不打一处来,大步走上前,高声道:“郑家大院是如此待客的吗?什么样的人才能进去?”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很显然,两个守卫对这种状况司空见惯,不予理睬。
“喂,你们没耳朵吗?”王水有点恼怒了。
“几位客官,我们家主不见没有提前约的外客,还请勿在此喧哔。”刚才那个胖守卫说话客气,却一脸冰冷。
许敬宗还真料事如神,果然进门这一关就不容易。
见上官仪走上前去,张楚金和王水退后几步。
“两位兄台。”上官仪朝守卫拱手一礼,“我等四人奉朝廷之命来河南巡察受灾情况,有急事与郑氏家主相商,还请二位看在数万流离失所的灾民份上,向贵家主通传一下,有劳了!”
他如此一说,两个守卫的神色缓和下来。胖守卫从王水手上接过拜帖道,“既是为了灾民,我马上去禀告管家。”说完打开门,朝里走去。
不一会儿,胖守卫出来,身后跟着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
“邵管家,就是这几位要见家主。”胖守卫指着四人道。
邵管家目光温和地打量着几人,语气却冷淡:“几位乃何人?来此有何贵干?”
上官仪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我等乃朝廷翰林院编修敬播,弘文馆直学士上官仪、大理评事张楚金和护卫王水,奉陛下之命由齐国公率队巡查灾情。今日齐国公命我等前来与郑氏家主商讨紧急事情,有劳邵管家引见。”
邵管家客气地道:“原来是朝廷的几位官爷,失礼了!几位请稍候,我去通报家主。”
四人静静地站在门外,管家并没有及时出来。
时间很快地过去,张楚金和王水已经有了怒容,但上官仪和敬播却一脸镇定。
终于,邵管家出来了,脸上挂着一丝歉意:“抱歉,让几位久等。家主正有要事,还请几位随我去偏厅稍候。”
四人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能够被引至偏厅等候,此行已经迈出了关键的一步,距离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家主,又近了一些。
踏进了这座深宅大院,景象更为壮观,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穿过曲折蜿蜒的回廊,来到了雅致温馨的偏厅,淡淡的墨香与书香气息轻柔地包裹着他们。
“几位请稍候,家主与客人谈毕后再来相见。”邵管家轻轻退出了偏厅。
一位干净整洁的女仆进来,手中提着精致的茶壶,动作娴熟地为四人斟上了热气腾腾的香茗。
“呵呵!五姓世家,今天算见识了,名不虚传!”张楚金喝了一口茶,口气很不痛快。
“你家大院也不小吧?以后我们去拜访时别这么困难。”敬播戏谑道。
“以前觉得我家有点大,七拐八弯的。今天见识了郑氏大院,哈哈,才知是是小巫见大巫。”张楚金自嘲。
“今天这种情况,如齐国公和许学士所料,郑氏家主的确心高气傲。明知我们是朝廷派来的,还如此怠慢,一会儿我们须小心应对。”上官仪提醒。
“看门口那两个守卫,哼,好像比皇家侍卫还威风!”王水遭到守卫的冷落,还在生气。
“今儿个是上门求人,我们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可鲁莽行事,确保完成大事。”敬播行事稳妥,此刻反复叮嘱。
“放心吧,只在这里说点气话而已。”王水当了多年的侍卫,虽然脾气有些大,也是知晓轻重的人。
偏厅里没有外人,四个脑袋凑在一起开始嘀咕起来。
“砰砰……”门声轻响两下,邵管家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家主马上就来了,请各位稍候。”转身退至一旁。
片刻,沉稳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一个身着青色长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缓步踏入偏厅。
“家主好!”四人拱手一礼,知道郑氏的正主郑兴民到了。
“不敢当,尔等朝廷官爷,不必拘礼!”此人正是郑氏家主郑兴民,他回了一礼道,“之前不知几位官爷来,失礼之处请见谅!请坐。”边说边走到书桌旁坐下,
郑兴民五十岁左右,威严冷峻,目光锐利。四位年轻人不由对视一眼,心知这位当家人不是易于对付的角色。
敬播恭敬地行了一礼,将四人的名字禀报后道,“河南地区突遭雪灾,百姓牛羊冻死,饥寒交迫,家主一定早已经知晓。此次陛下派齐国公率队前来巡察灾情,不少县仓的粮食已尽,无粥可施。万般无奈,齐国公命我等特来求见郑爷,希望郑爷能伸出援手,救救那些可怜的百姓。”
郑兴民微微颔首,目光在四人身上一一扫过,似乎在评估着他们的分量与价值。偏厅之内,气氛一时变得凝重起来。
郑兴民眉头一皱,似乎对敬播的话题不感兴趣,冷冷道:“救灾乃朝廷之事,与我郑家何干?”
郑兴民的态度,又激发了张楚金的心头之火,他强笑着说道:“郑爷,救灾之事,关乎天下苍生,岂止是朝廷之事?郑家乃名门望族,理应为国分忧,为民解难。”
“理应?”郑兴民冷哼一声,“小官爷是言我郑氏无理了?”
“郑爷莫要误解,晚辈并非此意!”张楚金清亮的大眼与郑兴民对视着,没有丝毫畏惧,“晚辈只是希望郑爷在灾民危难之际能伸出援手!”
“你的希望于我何干?”郑兴民冷笑一声,“几位郎君太不了解郑家了。我郑氏乃山东五姓之一,何时怕过谁?黄口小儿一派胡言!莫要用朝廷、用官府压郑氏!邵管家,送客!”郑兴民朝邵管家挥挥手,转身就要离去。
看到郑兴民欲拂袖而去,上官仪眼疾手快,一步跨前,“我们从长安一路过来,小女孩为一碗不见一粒米的粥哀哭,老人们背井离乡,一路乞讨,有的人饿死在路上,家人无法收尸。我们奉皇命巡察灾情,看到如此惨况,感同身受。郑爷难道忍心眼睁睁看着灾民携家带口在寒风中飘泊,看着他们在饥饿的生死线上挣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