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人声鼎沸,南来北往的人在这里摩肩接踵,进进出出。
骆清看着牌匾上“琴心阁”三个大字,稍稍犹豫了一下,“为什么每次来这里,我都要犹豫?是因为韶游吗?”他在心里自问。
“第一次见到琼华,我就心悦她了。我以为韶游和她两情相悦,硬生生把心思压在了最底层。可是,韶游并没有我想像的那样看重琼华,任凭她进了青楼。”骆清的心沉甸甸的。
“如今,韶游高中进士,成为万众瞩目的榜眼,他与琼华天差地别,更不可能走到一起了。只要我一心一意待琼华,总有一天,她会属于我。”
想到这里,骆清毫不犹豫地向楼上走去。
“请琼华小娘子出来吧。”骆清迫不及待地对江妈妈道。
“琼华呀!”江妈妈夸张地睁大眼睛,“郎君真是识货之人,每次来这里就要点琼华。你应该知道,琼华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呀!”
“我知道……”骆清的嗓门低了下去。他懂得江妈妈的意思,见琼华的人都要出得起银子。这些天,他已经在这里消费了不少,从家里带来的银子不多了。
“你知道琼华的名气多大吗?她岂止是我们琴心阁的头牌?放眼望去,整个平康坊,不,整个长安城,谁不想见她一面。嗬嗬,不是谁都可以见到她的。”
“江妈妈……”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骆清惊喜的回过头,“琼华!”
“江妈妈,骆郎君是我的朋友,我陪他说几句话。”
江妈瞪了骆清一眼后上楼了。
琼华行了一礼,坐在对面,“骆郎君天天在这里听奴家唱歌买醉,还没听烦吗?”边说边倒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你唱的歌百听不厌……”。
琼华打断他的话,“恕奴家又多嘴了!看你的模样,依然是一副沮丧的神色。许多没有考上的人那么痛苦,可有什么意义吗?要朝着自己的目标去努力,才不枉废曾经的寒窗苦读。何况你考上明经,多少人羡慕你,如果你当真想考进士,下次再考——”
“琼华——”骆清仰头将面前的茶一口喝干,“我是羡慕那些中了进士的,也希望有一天像他们那样的风光。”骆清感叹道。
“人比人,比死人的!”琼华又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你考上的也是令人仰慕的明经,也会有好的前途,我真心羡慕你呢。你好好努力,假以时日,不会比那些进士差!”
“你说得对,应该知足。我能考上明经,的确应该高兴才是。”
骆清沮丧的情绪消失了大半,琼华就是他的解语花!他推开茶杯,拿起旁边的酒壶给琼花斟满,端起自己的杯子,“酒逢知己千杯少,我敬你。”说罢喝干了酒。
“我还要唱歌,不能喝多了。”琼华喝了一口酒
“琼华……”骆清反手抓住她的手,“你——你不会瞧不起我吧?”
琼华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
“骆郎君别这么说,从第一次认识你,就知道你是豪爽义气,又有才学的郎君,奴家是真心敬佩。”
“琼华,快来啊!新科进士来了。”王妈妈的声音响起,
“骆郎君,奴家要去唱歌了。”琼华说完,匆匆离去。
骆清沉下了脸。自己离开客栈时,韶游不是说休息两天吗?没听他说到这里来。
骆清离开顺心客栈后,进士团的王强生就带着敬播和张越石兄弟俩来到顺心客栈,要上官仪一起去平康坊见识见识。
上官仪一行被热情万分的王妈妈引至靠窗的桌旁坐下。一个身着翠绿衣裙的女子款步走来,“奴家阿欣,见过几位进士郎君。”
阿欣坐到了上官仪身边,上官仪认出了她。在扬州欢庆的小船上见过阿欣,她与琼华在一起。
一阵悠扬的乐曲声响起,五个怀抱琵琶的小娘子进来,中间的一位穿着红色裙装,正是琼华。
“琼华——”上官仪起身,随即又坐下。
琼华轻扬手指,边弹琵琶边唱歌。。
“好------”敬播、张楚金和张越石都给予掌声。
在如雷的掌声中,琼华轻拢裙摆回礼,与歌女们一起款款下场。
一个舞女上场,半裸上身,金发碧眼。
“长安的外国舞女真让人大开眼界!”张楚金端着酒杯坐在了上官仪旁边。
“各位郎君,琼华仰慕各位的才学,特地来敬各位一杯,请赏脸。”江妈妈身后跟着琼华。
“琼华,这位是新科第一名敬播。”王强生把琼华引到敬播桌旁。
“恭喜!”琼华敬敬播,敬播站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谢谢小娘子!”
琼华上官仪面前的杯子倒满酒,双手端起酒杯。
“谢谢。”四目相对,看着琼华深潭似的双眸,上官仪的手微微发颤,
“上官郎君仪表非凡,长安城也找不出来几个这样的美男子。”江妈妈在旁边媚笑着夸奖。
骆清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琴心阁。
“江妈妈,来济大人来了。”一名小厮进来禀告。
江妈妈急忙出去迎接,高声道,“来济大人,有请。”
听到江妈妈的招呼声,上官仪心里一动:“来济!”
离开扬州之前,步沧浪专门向他介绍过来济,要他到长安后设法与来济取得联系。
来济的父亲是隋朝荣国公、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
大业十四年,宇文化及煽动兵变,弑杀隋炀帝。来护儿同儿子、通议大夫来楷,光禄大夫来弘,襄阳县公来整都在江都之变时遇害。来护儿被叛军杀害前,得知炀帝已亡,叹道:“我身为大臣,担负重任,却不能肃清奸党,以致国家落到如此境地。除了抱恨于黄泉,还能再说什么。”
全家遇害,而来济因为年幼,幸免于难。此后,他在艰难的生活中刻苦学习,武德年间考中进士,步入仕途,进入朝堂。
相似的经历,也会有相同的心思。上官仪一直想认识来济,今天,居然能在琴心阁偶遇。
殊不知,来济今天也是来这里“偶遇”上官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