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匆匆赶到狼牙大帐。
始毕可汗的怀里正抱着义成公主,见阿思那擅闯大帐,脸色顿时黑下来。
阿思那见状慌乱跪下:“臣该死!臣有紧急军务禀可汗!”
“何事惊慌?”始毕可汗一只手依然在公主身上游走,义成公主想起身,被他一掌按住。
阿思那不敢抬头,“禀可汗,探子急报,杨广北巡,正在来汾阳宫的路上。”
可汗的手停止了动作,“消息准确吗?”
“千真万确!”
义成公主的脸霎时苍白。
“哈哈哈…”始毕可汗坐起,将义成公主—下抛在旁边的兽皮椅上,“可敦哪!你的陛下居然敢到汾阳宫来。来得好!”
义成公主全身发抖。她知道,可汗等待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阿思那听令!”始毕可汗精神抖擞,鹰一样的眼睛闪着凶光。
“阿思那,你马上通知众将到大帐。另外,通知各部的勇士准备好马匹、弓箭,全部人马集中,听候命令!”
“得令!”阿思那匆匆跑出。
“可汗——”
听见义成公主哀求的声音,始毕可汗的眼睛转向椅子上的女人,刚才的温情一扫而空,“你是突厥的可敦,就是突厥的人,别总想着你的大隋,不要再说任何不出兵的话。”
“呜……呜-----”
号角响彻云霄,回声阵阵,象一根根鞭子抽打着义成公主的心。
始毕可汗身穿铁甲,骑着高大的汗血宝马,率领将士倾巢而出。
铁蹄声声,数十万突厥武士如狼似虎浩浩荡荡向雁门关扑去。
“金成。”义成公主把手下的一个人秘密叫到角落,如此这般地吩咐。
“公主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管涔山一带森林密布,牧草遍地,环境清雅,气候凉爽,是一处难得的避暑胜地,杨广在这里建了金碧辉煌的行宫,从并州西北的天门山附近,修筑了一条全长150公里的简易栈道,直通行宫。
这天,杨广的避暑狩猎队伍浩浩荡荡行进在路上,杨广坐在辇车上,采女沉香靠在他的胸前,轻言妮语,婉转缠绵, 几位妃子分别坐在后面的几辆马车上。
“沉香————”风流成性的杨广按捺不住欲火,撕开沉香的绸衣。
“陛下------沉香娇柔地轻声呢喃。
外面有人轻敲,辇车已经停下。
“什么事?”杨广不悦地问。
“臣有急事禀报。”
是大臣萧瑀的声音!杨广和沉香急忙整理好衣服,“爱卿何事?”杨广打开帘子。
“陛下,义成公主遣使来,有紧急情况报告。”
杨广急忙下了辇车。
“义成公主请陛下小心,始毕可汗亲率几十万大军前来,准备在道上截杀陛下。”萧瑀回道。
“什么?”杨广大惊。
“臣已同诸大臣商议,应立即改道,先去雁门关暂避,那里易守难攻。请陛下定夺。”
“好。卿言甚是。”杨广急忙上车,再无兴致风花雪月。
杨广的大队人马前脚进了雁门关,始毕可汗的大军后脚就包围了雁门关。旌旗猎猎,铁骑声声,突厥数十万大军呐喊声震天动地。
凭着雁门关天然的屏障,杨广采纳大臣的建议,闭门不出,只守不攻,所有的将士全部上阵严防死守。
始毕可汗志在必得,他带的几十万大军都是骁勇善战的武士,见雁门关防守严密,一面令大军加紧进攻,一面另派人马进攻外围城池,以尽快完成对雁门关的合围。
关内,杨广正召集群臣商量对策。
“雁门郡的四十一座城池攻陷三十九座,仅余雁门、崞县两城。百姓的房屋、门板全部拆来修筑工事。守军仅余1.7万人,粮草也仅够维持20天,形势十分危急。”
杨广听着战况,知道雁门关已岌岌可危,自己恐怕要葬身此地了。
“众位爱卿还有何良策?”杨广的眼一一扫过大臣。见到的是一片沉默。
“在这生死关头,你们居然都无良策,朕要你们干什么?”杨广大怒,“没有办法,朕就率兵冲出去!”
“陛下万万不可。”众臣一致反对。
内史侍郎萧瑀站出来:“臣有一计。”
“快讲。”杨广已迫不及待。
萧瑀道:“按照突厥习俗,可敦可参与军事。若她能派一个人去告诉始毕可汗后方危急,则可以不战而解困。另外,我方的士气还需提振。目前有很多将士议论陛下扫平了突厥,又要与辽东开战,很多将士懈怠不肯战。希望陛下下诏放弃对高丽的战争,专门征讨突厥,则将士人人都会奋勇杀敌!”
杨广思索一阵,事到如今,逃命是最大的事。
“好,依卿所言!”
当晚,两名经过精选的士卒穿上突厥服装,在掩护下乘着快马冲出城,朝义成公主牙帐的方向疾驰而去——
杨广身着铁甲,在将士的保护下来到城门。
“将士们!”杨广中气十足,声音传到每个士卒的耳中:
“突厥蛮夷围我雁门关多时,妄想一举消灭我们,我们要奋起抵抗。现在有多路大军正在赶往此,只要大家再坚守一段时间,勤王的大军就会到来。只要守住了此处,所有将士一律重赏,我向大家保证,放弃对高丽作战,一心一意攻打突厥!”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将士一片欢呼。
城外,突厥又发起进攻,箭矢纷纷落下。
“嗖——”一枚箭矢飞过来落在杨广脚下,杨广面不改色。
陛下亲自督战,隋军士气大增,奋勇抵抗,虽死伤惨重,仍奋勇拚杀,力保城池不失。
义成公主看着跪在面前的信使,又再看看信,她知道杨广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依计而行,自己有可能性命不保。不救,则陛下的性命可能不保。孰轻孰重,想到这里,她没有再犹豫,提笔疾书。
久攻不下,始毕可汗也开始焦虑了。
“报------”阿思那进帐,“可汗,探子报,有几路隋朝的军队离雁门关不远了,再攻不下,形势对我部会越来越不利。”
“隋朝哪几支队伍来了?”
“报------”又一个将领进来,“禀可汗,可敦派人送急信来。”随即将信呈上。
始毕可汗打开信,上面写着:“敌军来犯,北边危急。”
始毕可汗大惊,自己倾城出动攻打雁门,竟有人趁机想端了王庭,这还了得!留在王庭的都是妇孺老幼,没有任何抵抗力!
“不-----可敦会不会送的假情报?”始毕可汗产生怀疑,毕竟她是大隋的公主。
“可敦虽是隋人,但在军事这种大事上,她没这么大的胆送假情报?”阿思那的话打消了始毕可汗的疑虑。
“准备撤!”
看着绵延数里的铁骑开始后撤,杨广终于舒了一口气,好险!
可汗回师后见边境无恙,知是上了公主的当,盛怒之下要杀公主,他手下的大臣苦劝才作罢。事实上,他也不敢杀。但金成,那个忠于公主的信使却被可汗杀了。
不久,始毕可汗去世,启民可汗的儿子,始毕可汗的弟弟继位,称处罗可汗,义成公主再次出嫁,成为处罗可汗的妻子。没几年,处罗可汗又去世,她又嫁给颉利可汗。
“大隋的公主!”是她永远的骄傲。
“和亲的公主”是她念念不忘的使命,即使嫁了五仼可汗,她也从不后悔。
可这一切,都随着大隋的灭亡而烟消云散。
漫漫思归路,异乡几十年。前方哪里还有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