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许敬宗介绍了上官仪养病期间,齐国公已命人将何天奎、何发及爪牙押回长安,关押在大理寺的情况。齐国公指定了县衙临时负责人后,亲自带领随行人员深入灾区一线,每到一处,都耐心倾听灾民的诉求,认真记录他们的意见和建议。
上官仪频频点头,心里称赞长孙无忌一心为灾民,暗暗摩拳擦掌,自己养伤耽误了时间,一定要认真投入赈灾,为黎民百姓做点实事。
当上官仪走进县衙的知会室时,长孙无忌连声赞道,“那么重的伤!到底是年轻人,恢复得快。”
一行人坐下后,长孙无忌收起笑容,沉下脸说道,“现在我们的人也到齐了,书归正传。如今最大的问题是要解决灾民的饥荒问题。目前县衙的粮仓已经把粮食全部放完,但远远满足不了灾民每天一碗粥的基本要求。这种情况下去怎么行呢?长安距这里行程比较远,况且也不能完全依靠国家的粮仓来解决,现在怎么办?大家来商量吧!”
“张主薄,你来说说怎么办吧?你了解这里的情况。”许敬宗望着张主薄道。
县衙的主簿叫张兴明,目前由他暂时负责全县的工作。
“我有一个想法,可是……”张主薄欲言又止。
“什么时候了,不要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主意就直说吧。”许敬宗不满的盯了他一眼。”
”我这个主意可能行不通,”张主薄吞了一下口水,“荥阳郑家存储的粮食很多。”
说到这里,张主薄住了口,而长孙无忌和许敬中都沉默了。
荥阳郑家?上官仪大脑迅速地转了一个圈。张主薄口中的郑氏,无疑就是山东世家中五姓之一的郑氏 。
山东郡姓中的几个世家大族在全国享有很高的地位。具体包括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赵郡李氏。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重要家族如兰陵萧氏,琅琊的王氏、诸葛氏和支氏。
“如果要郑氏开仓放粮救灾,我得亲自去走一趟。”长孙无忌紧皱眉头。
许敬宗叹了一口气,“谁不知道五姓中郑氏的家主目中无人,他也未必把朝廷放在眼里。如果他不买这个账,齐国公的面子在哪里?朝廷的脸面又在哪里?”
许敬宗的话如同一桶冰水浇在长孙无忌的心里,瞬间清醒过来。他深知郑氏家族的傲慢与权势,若贸然前去,很可能不仅无法说服郑氏家主开仓放粮,自己的面子是小事,可朝廷的颜面呢?
“还是我先去看看情况。”许敬宗自荐道。
可是,长孙无忌1锐利的目光却扫向站在一旁的敬播、上官仪和张楚金,盯着三人,“三位皆进士及第,天子门生,且才学兼备,勇气可嘉。如今灾情紧急,百姓困苦。我欲派你们前往郑家,试探郑氏家主的态度,设法说服他开仓放粮。你三人摸清他的态度后,我和延庆再侍机而行。你们可有胆量闯一闯这大名鼎鼎的郑氏大院?”
如此重大的任务落在自己肩上,敬播、上官仪和张楚金都吃了一惊,随即精神大振。初生牛犊不怕虎,齐声答道:“我等愿意!”
齐国公见三人态度坚决,心中稍安。“如此,请延庆与他们几人再研究一下对策。我与长柱和张主薄去看望灾民。”说完详细交代了此行的目的和任务,并嘱咐他们务必小心行事,不可鲁莽冲动后出门而去。
知会室里,三个年轻人围在许敬宗的身边。
”你们肯定知道荥阳郑氏吧。”许敬宗的声调总是不快不慢的。
看到三人都点点头,“但是,只知道一点皮毛是不够的,你们三人要与之交锋,必须知道郑氏的根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请许学士赐教。”三人齐声道。
”荥阳郑氏的始祖郑君,为西楚霸王项羽的部下,郑君的儿子郑当时任西汉大司农,始居河南郡开封县,为荥阳郑氏始祖,其子孙后代不少是名臣名儒。
“到北魏中书令郑羲一代时,其兄弟六人都为北魏重臣。郑俨官至中书令等十多职,名震天下。郑孝穆为北周中书令,郑伟为北周襄城郡公、龙骧大将军、江陵防主。郑孝穆子郑译为北周内史,上大夫。助杨坚建立隋朝,被封为沛国公、祁州刺史。郑译子郑元寿历仕隋、唐两朝,官拜鸿胪卿。郑元寿堂兄郑善果,历任隋唐两朝的兵部、户部、工部尚书。”
许敬宗对郑氏的起源娓娓道来,如数家珍,三人心里都在赞叹,不愧是秦府十八学士之一。
“郑氏的家底无人知晓,不计其数,但郑氏的财富从不轻易示人。所以,你们此去不会很顺利。注意几点,能否进入郑氏大院?能否见到郑氏家主?能否说服让其开仓救灾?如不能,能否让家主面见齐国公?这是你们要过的难关。关关难过关关过。你们在前面谈到一定时机,齐国公才能出面促成!”
三人领命后,带上侍卫王水,星夜兼程,踏上前往郑家的路途。他们明白,此行不仅关系到赈灾济民,也关系到朝廷的颜面和自己的前程。
当敬播、上官仪、张楚金和王水来到郑氏大院外时,四人被眼前大院镇住了。
郑家大院气势宏伟,坐西朝东,占地面积广阔,四周筑有高10米余的封闭砖墙,墙上设有女墙式的垛口和更楼,大门对面是砖雕的百寿图照壁。
“乖乖,这个大院也太大了吧!”张楚金伸伸舌头。
四人下了马,来到看似主楼的大门前时,大门紧闭。一胖一瘦两个守卫站在门前。王水走上前,对门外的守卫说道:“我等拜访郑氏家主,有要事相商。烦请通报。”随即送上拜帖。
胖守卫没看拜贴,问,“见家主?有约吗?”
“事情紧急,未曾事先告之。”
“请回吧。”胖守卫不再理睬,回到原位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