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西中校失控!目标主能源控制室!” 警卫的报告如同最刺耳的警报,瞬间盖过了舰桥内所有的嘈杂。刚刚因为识破外部诱饵而稍松的一口气,立刻被内部爆发的致命危机所取代。
“‘心智烙印’……被远程激活了!”艾拉的声音带着后知后觉的惊骇,“那个求救信号是双重陷阱!外层诱捕救援者,内层……激活我们内部尚未根除的潜伏者!”
索恩舰长的反应快如闪电:“陆战队A队,立刻封锁通往主能源控制室的所有通道!b队,从侧翼包抄,非致命武器优先,必须活捉哈尔西!关闭主能源控制室区域所有非核心系统能源,提升安全门权限到最高级!”他的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艾拉,“艾拉技术官!那个激活编码的模式,立刻分析,找出干扰或再次压制的方法!”
“正在做!”艾拉的手指几乎要在控制台上敲出火花,她一边调用之前星痕记录者提供的共振频率数据,一边逆向分析刚刚捕捉到的激活编码特征。冷汗沿着她的额角滑落。林恩不在了,晶石失活了,现在只能靠她自己和有限的资料。
陈副官快速调出舰体结构图,监视着代表哈尔西的红色光点在通道中快速移动,以及代表陆战队的两队绿色光点的拦截路线。“他移动速度异常快,似乎完全无视了舰船重力模拟系统的些许不平衡……像一台设定好目标的机器。”
舰内通讯频道里传来激烈的交火声、能量武器击中护甲的闷响,以及陆战队员急促的呼喊。
“A队遭遇目标!他……他的战术动作完全变了!预测困难!”
“能量手枪对他效果有限!他的个人护盾强度异常!”
“b队就位!尝试发射束缚网……无效!被干扰弹提前引爆了!”
哈尔西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另一台兵器。冷静、高效、对舰内结构了如指掌,并且似乎被那“心智烙印”赋予了超出常人的反应速度和某种战斗直觉。他使用的虽然是抢夺来的标准陆战队武器,但配合其诡异的移动和精准射击,竟将两支经验丰富的陆战小队暂时压制。
“他在利用通风管道和维修通道!”陈副官看着光点从一个主干道突然消失,又在另一条靠近能源室的岔路出现,焦急道,“他对舰内结构太熟悉了!”
“必须阻止他进入主能源控制室!”索恩紧盯着屏幕,“一旦让他接触到核心控制台,他可以轻易超载反应堆,或者更糟,篡改能量输出,让整艘船失去动力甚至自爆!”
艾拉这边,分析有了初步结果:“激活编码与之前的‘心智烙印’同源,但更……深入和强制。它像是一道覆盖了原始人格的、绝对的指令。常规的共振频率干扰可能效果有限,除非……除非能提升干扰强度,直接冲击他大脑中承载烙印的生物芯片或神经节点!”
“怎么提升?”
“需要更强的能量源和更精准的定位发射!”艾拉语速飞快,“舰载医疗舱的神经调节器功率不够!除非……”她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看向索恩舰长,“‘坚盾号’上拆下来的、与晶体连接过的那个主能量导管适配器!它应该还残留着一些银翼能量的‘印记’或‘谐振特性’,如果能将它紧急改装成一个高功率的定向神经脉冲发射器……”
“需要多久?”
“至少二十分钟!而且需要接入舰船主能源网络,风险很高!”
“哈尔西离主能源控制室还有不到五分钟路程!”陈副官喊道。
时间!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就在这时,舰桥通往内部通道的安全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和金属扭曲的刺耳声音!厚重的合金门向内凸起一个可怕的形状!
“怎么回事?!”索恩厉声问。
“舰长!舰桥外围通道报告遭遇袭击!是……是之前被隔离的另外两名‘烙印者’!动力舱的那个技师和通讯部的加密员!他们也挣脱了束缚,抢到了武器,正在攻击舰桥防线!”外围警卫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内奸不止一个被激活!而且是同时发难!他们分工明确,一部分(哈尔西)直奔心脏,另一部分则攻击大脑(舰桥),制造混乱,牵制兵力!
“c队,守住舰桥入口!绝不能让任何一人突破!”索恩面沉如水,他已经意识到,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多点开花的内部袭击。敌人对他们的治疗进度、人员位置、乃至舰内防御薄弱点了如指掌。
舰桥内的部分军官也立刻拿起身边的应急武器,进入防御位置。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外面的交火声、爆炸声越来越近。
艾拉强迫自己忽略周围的混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改装方案上。她通过内部网络,紧急呼叫还在“不屈号”机库区域负责拆解工作的技术小组。
“我需要‘坚盾号’的主能量导管适配器,立刻送到最近的、能连接主能源网络的工程节点!还要一套高功率脉冲发射器原型机,越快越好!”她的声音在炮火背景中显得异常尖利。
“明白!我们正在赶过去!”技术小组回应。
屏幕上,代表哈尔西的红点已经突破了陆战队A队的最后一道拦截,距离主能源控制室的安全门仅一墙之隔!他开始用某种高能切割工具灼烧门锁!
“b队,不惜一切代价,在他进入前阻止他!”索恩吼道。
“b队收到!使用穿甲弹!”频道里传来陆战队长决绝的声音。
更猛烈的爆炸声从那个方向传来。
舰桥入口处的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那两名“烙印者”如同疯狂的野兽,完全不顾自身伤亡,疯狂冲击着防线。c队虽然装备精良,但面对这种自杀式攻击和对方偶尔展现出的、超越常人的反应速度,也开始出现伤亡。
“适配器拿到了!正在送往3号工程节点!”
“脉冲发射器原型机已就位!”
艾拉收到消息,立刻在控制台上调出3号工程节点附近的舰体结构图和安全门控制。“打开3号节点通往主能源区的备用维修通道!关闭沿途所有非必要电源!我去那里完成最后组装和发射!”
“艾拉,太危险了!”陈副官急道。
“没时间了!”艾拉抓起一个便携式数据板和一个工具包,转身就向舰桥侧面的紧急疏散通道跑去,“舰长,我需要陆战队d队掩护我,并在发射器启动时,将哈尔西尽可能引到主能源控制室门口附近,那里是发射覆盖的最佳区域!”
索恩看着艾拉决绝的背影,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d队,立刻前往3号节点与艾拉技术官汇合,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b队,改变策略,将目标向主能源控制室门口区域驱赶!”
命令在枪林弹雨中传递。艾拉在狭窄、昏暗的维修通道中奔跑,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神情紧张的陆战队员。远处爆炸的震动不断传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雾和能量武器残留的臭氧味。
她终于抵达3号节点。技术小组已经将适配器和发射器原型机搬运到位。艾拉二话不说,扑到设备前,双手翻飞,利用数据板快速编写着驱动代码,同时进行着危险的物理连接——将残留银翼能量印记的适配器接入主能源网络,再引导到脉冲发射器。
每一次操作都伴随着电火花的闪烁和系统过载的警告。d队的陆战队员在她周围构成人墙,警惕地对着各个通道口。
“哈尔西已突破b队拦截!正在进入主能源控制室前厅!”通讯里传来绝望的喊声。
“艾拉,还要多久?!”索恩的声音在个人频道里响起。
“十秒!正在校准频率和功率!”艾拉额头汗水淋漓,手指稳定得可怕。
“五秒!”
“三秒!”
“启动!”
她用力按下最后一个确认键。
一股无形的、带着奇异高频嗡鸣的脉冲,以3号工程节点为中心,沿着特定的金属结构和能量管道,定向传导向主能源控制室区域!
与此同时,在陆战队b队拼死驱赶下,刚刚突破防线、正要冲向核心控制台的哈尔西,恰好进入了脉冲覆盖的核心区。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手中的切割工具“哐当”一声掉落。他脸上那冰冷、呆滞的表情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痛苦和茫然,双眼瞳孔剧烈收缩、扩散,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他双手抱头,踉跄着跪倒在地。
成功了?脉冲干扰了他的“心智烙印”?
舰桥入口处的两名袭击者也似乎受到了影响,动作出现明显的迟滞和混乱,被c队抓住机会迅速制服。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危机解除的瞬间——
跪在地上的哈尔西,突然抬起头。他的表情再次变得诡异,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混合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类似“执事”那种扭曲的戏谑。他的声音通过个人终端被强行接入公共频道,语调怪异,仿佛两个声音在同时说话,一个是哈尔西自己的痛苦喘息,另一个则是冰冷的电子合成音:
“脉冲……有趣……但太晚了。指令……已经下达。目标……不是反应堆……”
他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看向主能源控制室内某个不起眼的、连接着全舰重力模拟系统的次级控制面板。
“目标是……‘迷途之海’的……引力潮汐共鸣点。永别了。”
说完,他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一个不知何时握住的、小巧的引爆装置,砸向了那个面板!
轰——!!!
不是剧烈的爆炸,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舰体内部的、结构崩断的闷响。紧接着,整艘“不屈号”发生了前所未有的、不规则的剧烈倾斜和翻滚!重力模拟系统瞬间紊乱失效,警报声响彻云霄!
“报告!主结构龙骨7号、9号连接点应力断裂!外部传感器检测到‘迷途之海’星云的引力场出现异常扰动,正形成强引力漩涡!我们……我们被锁定了!正在被拖向星云核心!”导航官惊恐万状的声音几乎变调。
哈尔西的最终目标,竟是利用舰船内部破坏,引发与星云引力场的致命共振,将他们彻底拖入这片辐射与混沌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