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拉看着林晚照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别扭模样，一股无名火混合着强烈的不甘和遥远的回忆涌上心头。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双手抓住林晚照的肩膀，用力摇晃着，语气激动，带着点追忆往昔的愤懑：
“林！你根本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几乎是低吼着，“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接触的时候，你把我迷得有多死！”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穿越回了数年前，那个位于热带海岸线旁的、充斥着音乐与酒精的喧嚣酒吧。
“我从小到大，在哈瓦那，在迈阿密，见过的帅哥美女、所谓的风云人物，能塞满一整个海滩！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那么……那么迷人的怪物！”
她的语速加快，带着一种沉浸其中的颤音：
“你那时候才多大？十五？还是十六？开着一辆比重型机车，像个夜行的恶魔一样停在酒吧门口。穿着紧身的黑色作战服——老天，那身段！点着最贵的烟，烟雾缭绕里，你就那么走进来，坐在了吧台。”
卡米拉模仿着当时林晚照的动作，眼神带着痴迷：“你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男的女的都不例外！然后你点了两杯酒，‘烈焰焚情’，我记得清清楚楚。一杯推到你面前，另一杯……”她用手指猛地指向自己，“推给了我！”
“你甚至没多看我一眼，就那么歪了歪脑袋，用你那把该死的带着点沙哑又冷冰冰的嗓子，说了句——”
卡米拉深吸一口气，模仿着林晚照当年那轻描淡写，却仿佛带着钩子的语气：
“聊聊？”
“就这两个字！就他妈的两个字！”卡米拉用力拍着床垫，一脸崩溃，“还有你那该死的眼睛！就那么随意地扫过来，里面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还有你的手指，递酒杯时那一点点、连触碰都算不上的冰凉……”
她捂住胸口，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那种心脏被瞬间攥紧的悸动：
“fuck! 真的！我当时就觉得我完了！魂都没了！还没发生什么呢，我就跟中了邪一样，把我能知道的、不能知道的，我家保险箱密码都快告诉你了！”
卡米拉描述的场景，连林晚照自己听着都有些模糊的印象，她记得那次任务是追踪一个叛逃的混血种，酒吧是线索节点之一，卡米拉是当地某个消息灵通家族的小女儿，接近她是计划的一部分。她只是做了最有效率的举动，仅此而已。
她听着卡米拉激动的控诉，只是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节：
“昂。”
“见鬼！别用这种语气说话！”卡米拉简直要抓狂了，更加用力地摇晃着林晚照，试图把她那副冷淡的面具摇碎，“你根本不知道！就凭你这种气质，这种调调，这种……他妈的‘无所谓’又‘一切尽在掌握’的劲儿！没有任何女生，包括那些自以为是的男生，能顶住你的魅惑！一个都没有！”
她松开一只手，猛地指向电脑屏幕上路明非那张呆滞的入学照，声音里充满了荒谬感：
“现在！你告诉我！你要为了一个……一个……”她似乎在努力寻找最贬低的词汇，最终气急败坏地吼道，“妈的！这连路边的野花都算不上吧！充其量是棵没长开的小草！总之你要为了他，放弃掉你以后可能会拥有的、唾手可得的、繁花似锦的整片花海？！”
面对卡米拉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和连珠炮似的质问，林晚照沉默了半晌。
然后，她微微扭过头，避开了卡米拉灼热的视线，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墙壁上，用一声几不可闻，却又异常清晰的鼻音回应：
“嗯。”
卡米拉看着林晚照那副油盐不进、偏偏在奇怪的地方开始纠结的模样，彻底没了脾气，像条失去梦想的咸鱼，重重地瘫倒回床上，发出一声长叹：
“你如同一块石头一样顽固，林。我没招了，真的没招了。”她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向林晚照，敏锐地皱了皱眉，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她，“还有，你的身体……摸起来比之前更冷了，真的没事吧？” 那种冰冷，并非正常的低温，而是带着一种非人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林晚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随意地活动了一下手指，语气平淡：“没关系的。” 与提亚马特更深层次的契约，以及那场死战的后遗症，让她的身体状态更偏离常人了，但这在她看来，只是获得力量的必要代价，无需多言。
卡米拉看着她这副不在乎的样子，心里一紧，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真切的担忧：“好好爱护身体，别再那么拼命了，算我求你。”
林晚照沉默了一下，轻轻回了句：“好……”
卡米拉捕捉到她这一瞬间的迟疑，立刻乘胜追击，用脚轻轻踢了踢林晚照的小腿：“喂，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别扭扭捏捏的，我还没见过你这样。”
林晚照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她似乎在下某种决心，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突然，她像是耗尽了勇气，把头低了下去，盯着自己的靴尖，声音前所未有地变小，几乎带着点嗡嗡声：
“就是……我们不是，干掉了龙王吗……”
“嗯哼，然后呢？”卡米拉挑起眉毛，预感到了什么。
“学院……会办一个庆功宴。”林晚照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埋进胸口，“我流放结束了，肯定……也得去。”
“所以？”
“就是……”林晚照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那句让她自己都觉得别扭的话挤了出来，“我需不需要……换个风格？”
“……”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
“你他妈现在开窍了？！what the *！” 卡米拉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脸上写满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震惊和崩溃。
“我不好看吗？！哈瓦那海滩上那些姑娘们不好看吗？！为什么我和你混在一起的时候，你永远穿着那身该死的、能把人闷死的黑色作战服？！好吧，我承认，那身确实很性感，确实把你的身材勾勒得该死的好！但是你还有其他一百种、一千种更好的风格可以尝试啊！你自己想我当时劝了你多久！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面对卡米拉连珠炮似的控诉和抓狂，林晚照只是把头埋得更低，闷闷地回了句：“我不知道。”
“我感觉我有点死了……”卡米拉翻着白眼，重新倒回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表情安详得像即将入土为安，“真的，林，你这话的冲击力比听说你单挑龙王还大。”
“我说真的……”林晚照的声音第一次在卡米拉的记忆里低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近乎祈求的意味。这简直比龙王咆哮还让卡米拉震惊。
卡米拉猛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两秒，然后认命般地坐起身，用力抹了把脸：“好吧！好吧！你赢了！你算是问对人了！”
她瞬间进入状态，如同最专业的造型师，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晚照：“首先，告诉我，你的那个‘小弟’……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林晚照下意识想反驳：“不是男朋……”
“闭嘴！”卡米拉粗暴地打断她，竖起一根手指，表情严肃，“现在，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说，他喜欢什么类型的？清纯？性感？知性？还是……呃，他那种衰仔，该不会喜欢二次元纸片人吧？”
林晚照被问住了，她皱着眉，努力回想，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路明非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她好像……从来没注意过，也没问过。她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卡米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感觉自己快要心梗了，“你喜欢他，却连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都不知道？林晚照！你怎么不直接删号重开呢？！你这恋爱谈得……哦不对，你这搞得跟地下特务接头一样。”
她抓狂地揉乱了自己一头精心打理的卷发，最终长叹一声：“行吧！行吧！看来指望你是没戏了，只能由我这个专业人士亲自出马，为你量身打造了。”
她猛地跳下床，风风火火地冲到书桌前，一把将还有点懵的林晚从椅子上推开：
“电脑，我要征用了！从现在开始，直到庆功宴开始，你的形象改造计划，由我卡米拉·索托全权负责！你，只有配合的份儿，明白了吗？”
林晚照看着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双眼放光的闺蜜，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地侧开身子，让出了电脑的控制权，低声应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