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一月，绩效开花**
距离黑石潭惊魂夜与玄墨决意出击，已过去整整一月。
雾隐谷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昔日宁静的世外桃源，如今处处弥漫着高效运转的“绩效”气息。林潇潇以婉妃手札为纲，结合现代管理思维，将谷中人力物力调配得井井有条。
东侧向阳坡地，新开辟的“速生菜蔬试验区”已是绿意盎然。耐寒的萝卜、白菜、以及几种本地改良的野菜长势喜人，采用了林潇潇设计的“垄作覆草保温法”，比传统散播预计能提前十余日收获。负责此区的老农张伯，如今逢人便夸“林姑娘的法子灵”，甚至给自己负责的几畦地插上了写着“绩效标兵田”的小木牌。
谷中空地上，三座改良版的封闭式堆肥池热气蒸腾，却几乎闻不到异味。李老爹带着几个后生，严格按照林潇潇制定的“温度-湿度-翻搅”周期表操作，产出的肥料黝黑疏松，被谷民称为“黑金”。
西边山涧旁，利用废弃水车改造的简易水利系统已投入使用，通过竹管和木槽，将溪水引至高处新开的梯田，大大节省了挑水劳力。几个巧手的村民甚至在林潇潇的启发下，尝试制作利用水力驱动的脱粒器械模型。
更让谷民们津津乐道的是“绩效分”制度。林潇潇根据各人负责任务的难度、完成质量和创新贡献，发放不同颜色的竹签作为积分，月底可按积分兑换额外口粮、新衣料甚至学习识字的机会。一时间，谷中掀起了“挣工分”的热潮，连半大的孩子都抢着去捉虫、捡柴。
沈婆婆的身体在悲痛中逐渐恢复，她将全部心力投入协助林潇潇整理文书和教导孩童识字上，青禾的离去带来的创伤，被繁忙的“绩效”生活稍稍冲淡。
林潇潇站在谷中最高处，俯瞰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心中既有成就感，也有一丝不安的期待。玄墨离开已一月，音讯全无。派往京城送信的密使，也尚无回音。外面的世界，如今是怎样的血雨腥风？
**飞鸽传书，北境惊雷**
午后，一只疲惫的信鸽扑棱着翅膀，落进了谷中专设的鸽笼。负责照料信鸽的年轻人急忙取下绑在鸽腿上的细竹管，飞奔送至林潇潇处。
竹管内是玄墨留下的亲卫用密语写就的简报，需与特定密码本对照方能解读。林潇潇与沈婆婆迅速译出。
消息有好有坏，字字惊心。
**好消息是朔方城危机暂解。** 韩冲等人历尽艰险，终于在第七日黎明前将预警送达陈镇副帅手中。陈镇雷厉风行，当夜即以“商议防务”为名诱捕赵贲，从其家中搜出与北莽往来的密信和信号焰火。子时，当黑水部前锋悄然而至，准备接应“内应”打开西门时，迎接他们的是早已张弓搭箭的守军和暴雨般的箭矢、滚木礌石。一场精心策划的里应外合被挫败，北莽损失不小，暂时退兵。陈镇已初步整肃西门守军，并凭借玄墨的令牌和手令，暂时稳住了朔方城防。
**但坏消息接踵而至。** 鹰嘴隘仍在北莽手中，他们以此为据点，不断派出游骑骚扰北境腹地，劫掠村庄，切断 smaller 补给线。北境军兵力被牵制，收复隘口需要时间。更麻烦的是，军中关于王爷“已遭不测”或“拥兵自重”的流言并未完全平息，部分中下层军官仍存疑虑。粮草短缺问题日益凸显，陈镇虽竭力调配，但杯水车薪。
**最令人担忧的是青州方面。** 简报提及，玄墨王爷潜入青州后，最初似乎很顺利，曾用隐秘渠道传回消息，称已初步掌握青州知府与北莽勾结的更多间接证据，并发现“龙渊”在青州确有活跃痕迹，似乎与漕运、盐铁等大宗贸易密切相关。但最近十日，联系突然中断！最后一次传来的简短暗语提示：“吴算盘异动，似有所察。货贸线有变，小心‘药商’。”
吴算盘察觉了？货贸线有变？“药商”又是何指？是暗指那批军火运输线路改变？还是另有隐情？
玄墨的失联，让林潇潇的心瞬间揪紧。青州是龙潭虎穴，吴算盘阴险狡诈，“龙渊”更是神秘莫测。王爷孤身涉险……
“潇丫头，莫要太过忧心。”沈婆婆看出她的不安，温声安慰，“王爷历经风浪，既有决断，必有后手。我们当务之急，是做好王爷交代的事，让这雾隐谷真正成为北境的后方基石，也让王爷无后顾之忧。”
林潇潇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担忧无用，唯有行动。
**绩效升级，招商雏现**
玄墨失联的压力，反而激发了林潇潇更大的动力。仅仅满足于雾隐谷的自给自足不够，必须更快地产生“外溢”效应，才能真正支援北境。
她再次召集谷中骨干。
“各位叔伯，大哥，形势逼人。”林潇潇开门见山，将简报中的严峻局势简要说明，“朔方城暂安，但北境缺粮少物，王爷在青州也可能遇到麻烦。我们雾隐谷的‘绩效’，必须升级，不能再闭门造车。”
她展开婉妃留下的羊皮地图，指向几个标注着小型村落或猎户聚居点的位置：“这些地方，离我们不算太远，大多贫苦，但也各有特产——有的擅长编织，有的能制皮货，有的靠近竹林可做竹器。以往他们各自为战，产出少，也卖不上价。”
“我想试着……‘招商’。”林潇潇说出了思考已久的想法，“不是真的招徕商人，而是由我们雾隐谷牵头，用我们改进的粮食、堆肥技术，去交换他们的手工制品、皮货、竹器。我们再将这些制品统一整理、改良，设法运到那些还未被战火波及、相对安全的小城镇去售卖，换回我们急需的盐、铁、布料，甚至……可能的药材和书籍。”
她这个想法，已经超出了单纯农业范畴，触及了简单的商品流通和手工业协作。在这个时代，堪称大胆。
众人听得一愣，李老爹迟疑道：“潇丫头，这……能行吗？那些村子的人能信我们？东西运出去，路上安全吗？卖了钱怎么分？”
“所以需要计划。”林潇潇早已思虑，“第一步，诚意。我们可以先派出小队，带上我们富余的粮种、堆肥和诚意，去这几个村子，展示我们田里的成果，免费教授技术，建立信任。同时了解他们的需求和能力。”
“第二步，定契。信任建立后，我们可以签订简单的互助契约，我们提供技术和部分粮食支持，他们按约定质量和数量提供手工产品。按劳分配，公平交易。”
“第三步，通路和安全。”林潇潇指向地图上一条隐秘小径，“这条猎人小道，可以通往山外一个叫‘柳林镇’的地方，那里目前还算安宁。我们可以组建一支精干的运输护卫队，由谷中青壮和王爷留下的亲卫混编，专门负责物资运输和交易。利润，按贡献和投入分配，留出部分作为谷中公共储备和发展基金。”
她描绘的蓝图虽然粗糙，却充满诱惑。不仅能解决谷中部分物资需求，还能将雾隐谷的影响力辐射出去，形成一个以技术和粮食为核心的微型互助网络，这或许就是未来支援北境后勤的雏形！
沈婆婆眼中露出赞赏：“丫头，你这是要把婉妃娘娘‘民富则国强’的心思，落到实处啊。老身觉得，可以一试！”
**柳林初探，暗藏玄机**
说干就干。林潇潇亲自挑选了五名口才好、懂些手艺、身手也不错的村民，由一名稳重亲卫带队，组成了第一支“绩效推广与招商小队”。他们携带了雾隐谷产的优质菜种、堆肥样本、以及一些腌制的菜干、肉脯作为样品和礼物，沿着地图标注的小径，向着第一个目标村落——靠山屯出发。
五日后，小队满载而归，不仅带回了靠山屯村民编织的数十个结实背篓、几件皮褥子，更带回了屯长愿意合作的积极信号，以及几条关于山外情况的重要消息。
“林姑娘，柳林镇最近来了不少生面孔！”带队亲卫汇报，“有操外地口音的货郎，也有看似行商但眼神很利的汉子。镇上唯一那家客栈都住满了。我们暗中打听，有人说是在收山货，特别是药材和皮子，价格给得比平时高两三成！但也有人说，看到那些人暗中在打听有没有‘从北边来的、带着伤的生人’，或者有没有‘大批不寻常的货物’经过。”
收山货？打听北边来的伤者和货物？
林潇潇心中警铃微作。这太像是吴算盘或“龙渊”在撒网搜寻玄墨或者拦截可能从北境出来的人或证据！柳林镇，这个预想中的交易点，恐怕已不干净。
“还有，”亲卫压低声音，“我们回程时，在离柳林镇不远的林子里，发现了一处临时营地痕迹，很隐蔽，但篝火灰烬还很新，最多两三天前有人驻扎。我们在附近草丛里，找到了这个。”他递上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铜纽扣，纽扣背面，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扭曲的蛇形印记。
又是“暗鳞卫”的标记？！或者说，是“龙渊”的标记？
林潇潇接过纽扣，指尖冰凉。对方的触角，比她想象的伸得更长、更近。雾隐谷的“绩效”扩张计划，从一开始就面临着外部的巨大威胁。
**谷外来客，不请自来**
正当林潇潇与众人商议如何调整计划，避开柳林镇这个可能的风险点，另寻交易渠道时，谷口了望的村民再次气喘吁吁地跑来：
“林姑娘！沈婆婆！谷外……谷外来了一队人！大概十几人，牵着几匹驮马，驮着箱子包袱！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穿着绸缎长衫、像个掌柜模样的人，还带着两个伙计！他们说是……说是从青州来的行商，听闻雾隐谷产好粮、有好手艺，特意慕名而来，想谈笔大生意！”
青州来的行商？慕名而来？
雾隐谷的位置虽非绝密，但也绝非寻常商人能知、敢来的地方！何况还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从青州而来！
林潇潇与沈婆婆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警惕。
是巧合？是试探？还是……吴算盘或“龙渊”派来的先锋？抑或是玄墨在青州安排的、以行商为掩护的联系人？
“请他们到谷口竹亭稍候，就说主事人正在田间，稍后便来。”林潇潇镇定吩咐，同时示意亲卫和几名机警的村民暗中戒备，“沈婆婆，您和我一起去会会这位‘青州来客’。李老爹，带人看好后山秘道和重要物资。”
片刻后，谷口竹亭。那位绸衫“掌柜”笑容可掬，拱手行礼，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在下青州‘昌隆记’掌柜，姓钱，冒昧来访，还请谷中主事见谅。”他目光扫过林潇潇和沈婆婆，尤其在林潇潇年轻的面容上多停留了一瞬，笑容不变，“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可是谷中能做主的人？”
林潇潇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小女子姓林，这位是沈婆婆。谷中琐事，略知一二。不知钱掌柜远道而来，所谓何故？我雾隐谷偏僻贫瘠，恐怕没什么‘大生意’能与掌柜的做。”
钱掌柜呵呵一笑，眼神却锐利如针：“林姑娘过谦了。鄙人行走南北，消息还算灵通。听闻贵谷近日颇有新法，粮菜丰茂，更有巧思妙技。鄙人东家对新鲜事物向来感兴趣，尤其是一些……有助于民生国计的好东西。故而特命在下前来，一是采买些谷中特产，二嘛……”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也是想问问，贵谷可有意，将那些增产增收的‘好法子’，卖个价钱？或者……合作推广？东家说了，价钱，绝对让贵谷满意。”
买技术？合作推广？
林潇潇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钱掌柜说笑了，乡野粗浅把式，哪值得掌柜东家如此看重？不过是些祖传的耕种习惯罢了。至于买卖……谷中物资本就仅供自用，恐难大量外售。掌柜怕是白跑一趟了。”
钱掌柜似乎早料到会被拒绝，也不着恼，依旧笑容满面：“不急，不急。买卖不成仁义在嘛。鄙人会在柳林镇盘桓几日，若贵谷改了主意，随时可来镇东‘悦来客栈’寻我。”他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前些日子，可有一位姓墨的公子，或是他的同伴，曾到过贵谷？东家与墨公子乃是故交，托在下顺路打听一二。”
墨公子？！
林潇潇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极力保持平静：“墨公子？未曾听闻。谷中向来少与外界往来，钱掌柜怕是打听错了。”
钱掌柜仔细打量着林潇潇的神色，片刻后，再次拱手：“既如此，那鄙人就不多打扰了。告辞。”他带着伙计和驮马，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道拐角。
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林潇潇背心已被冷汗浸湿。这个钱掌柜，绝非普通商人！他最后那句打听“墨公子”，是试探，更是警告！
他们不仅知道了雾隐谷，甚至可能已经怀疑玄墨曾在此落脚！所谓的“买技术”、“谈生意”，恐怕只是个幌子，真实目的，是探查谷中虚实，以及……寻找玄墨的下落，或者，确认那些可能被玄墨掌握的证据，是否藏在此处！
“龙渊”或者吴算盘的网，已经收拢到雾隐谷门口了。
而玄墨，此刻又在青州经历着怎样的凶险？
谷中刚刚萌芽的“绩效”与“招商”大计，又该如何在这危机四伏的夹缝中，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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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