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五分钟!”
阿鬼急促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针,刺破了小院中短暂的宁静。石桌上,那枚刻着杏花的桃木发簪还残留着云汐指尖的温度,那句“以其道,还施彼身”的箴言尚在脑海回响,现实的危机已如利刃抵喉。
墨渊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出鞘的剑,没有丝毫犹豫。“走!”他一把抓起石桌上的桃木发簪塞入怀中,另一只手已拉住云汐的手腕,力道沉稳而迅疾。
徐伯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瓷片四溅!“从后门走!老朽还能挡他们一阵!”
“徐伯!”云汐惊呼。
“别废话!”墨渊厉声打断,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他深深看了徐伯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托付与沉重,“阿鬼,带路!”
阿鬼如同一道影子,率先冲向院落深处一道隐蔽的角门。墨渊拉着云汐紧随其后。角门外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堆满杂物的狭窄小巷,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他们刚潜入巷子深处,前院便传来了粗暴的撞门声和呵斥,紧接着是器物被打碎的刺耳声响,以及徐伯苍老却高昂的、故意拖延时间的争辩声。
云汐的心揪紧了,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墨渊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温暖的触感是这混乱中唯一的锚点。他的背影宽阔,将她护在身后,在昏暗的光线下快速穿行。
阿鬼对这片区域显然极为熟悉,他带着他们在迷宫般的旧城小巷中穿梭,时而钻过低矮的拱门,时而翻越废弃的矮墙。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响,急促而凌乱。
远处已经传来了搜寻的动静,手电筒的光柱在不远处的巷口扫过。
“分开走!”阿鬼在一个三岔口猛地停下,语气果决,“老板,你带云汐小姐往左,穿过那个菜市场,我们在第三预案地点汇合!我引开他们!”
他将一个车钥匙塞给墨渊,不等回应,便猛地朝右边的巷子冲去,同时故意踢翻了一个垃圾桶,发出巨大的噪音,立刻引来了追兵的注意和呼喝。
墨渊牙关紧咬,没有半分迟疑,拉着云汐转向左侧狭窄的通道。
菜市场已经收市,满地狼藉,只剩下几个摊主在收拾。墨渊和云汐的出现引起了些许注意,但他们低着头,脚步不停,快速穿过空旷的摊位。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市场另一端时,两个穿着黑色夹克、眼神精悍的男人堵在了出口处!他们显然不是盲目搜寻,而是预判了可能的路线!
“墨先生,请留步。”其中一人冷冰冰地开口,手已经按在了腰间。
退路已被身后赶来的脚步声封死。
云汐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下意识地靠近墨渊。墨渊将她更紧地护在身后,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而冰冷,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猛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汐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旁边一个鱼摊上用来增氧、正嗡嗡作响的小型发电机和旁边一滩积水。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以其道,还施彼身!不是对抗,是利用!
她来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地,空着的那只手猛地伸向旁边的摊位,将一个铁皮水桶踢翻!
“哐当!”一声巨响,混杂着流出的污水,瞬间吸引了那两名黑衣人的注意力!
也就在他们视线被吸引、心神微分的同一刹那——
“闭眼!”墨渊低吼一声,一直扣在手中的一个小巧装置被猛地掷在地上!
“砰!”一声闷响,并非爆炸,而是爆开一团极其刺目的、瞬间致盲的强光!同时伴随着高频的、令人耳膜刺痛、头晕目眩的噪音!
那两名黑衣人以及后面追来的人猝不及防,瞬间陷入了短暂的视觉和听觉混乱,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和咒骂。
墨渊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拉着被他也提前用手臂遮挡了眼睛的云汐,如同猎豹般从那个因强光噪音而出现的缺口疾冲而出!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喊叫和可能开枪的威胁,但他们已经冲出了市场,拐入了另一条更加复杂、灯光昏暗的小巷。
狂奔。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手掌被他紧紧攥着,传递来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方向。小巷的阴影不断被甩在身后,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如同虚幻的背景。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确认身后暂时没有了追兵的脚步声,才在一个堆满废弃纸箱的死胡同角落里停下,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
危险并未解除,警报仍在耳边尖啸。
但在刚刚那生死一线的突围中,某种无形的壁垒似乎被打破了。在绝对的危机面前,信任与默契,以一种超越言语的速度,疯狂滋生。
墨渊侧头看向身边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却依旧紧抱着那个合金箱子的云汐,黑暗中,他的眼神复杂难明。
而云汐也抬起头,在微弱的光线下,迎上他的目光。
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没有回避,没有隔阂,只有劫后余生的悸动,和一种共同面对一切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