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入怀,暗影蠢动
晨曦如期而至,将听涛轩内流淌的静谧染上淡金的暖意。灵泉的叮咚声里,混入了窗外灵禽苏醒后清越的啼鸣,宣告着神域新一日生机勃勃的开始。
婉儿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洋洋的充实感中醒转的。意识尚未完全清明,身体的感觉却先一步复苏——背后紧贴着的,是坚实而温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寝衣,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匀称有力的肌理线条;腰间横亘着一条手臂,并不沉重,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与守护意味;整个后背都仿佛被那股清冽好闻的气息包裹、浸润,让她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懒洋洋的、不愿动弹的餍足。
昨夜……不是梦。
那些大胆的贴近,那些羞人的触碰,那些低沉耳语下的宣告与默许,此刻都化作真真切切环绕周身的温暖与安定。她不再是那个只敢在心底仰望、偷偷靠近的丫头,她是被少爷以如此亲密无间的方式,圈定在怀里的……她一时找不到最贴切的词,但心头那份满溢的、几乎要流淌出来的甜意与归属感,让她忍不住轻轻蹭了蹭身后温暖的来源,像只终于找到安心巢穴的猫儿。
这一蹭,却让那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
“醒了?”苏铭轩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刚醒时特有的微哑,少了平日的疏淡,多了几分慵懒的亲昵。他似乎也刚醒不久,呼吸悠长,胸膛随着话语微微震动,透过相贴的脊背清晰地传递过来。
婉儿身体微微一僵,昨夜种种旖旎记忆瞬间回涌,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她低低“嗯”了一声,声音带着晨醒的软糯和一丝羞怯,却没有像昨夜那般慌乱地想逃,反而身体诚实地向后更贴近了些,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温暖。
苏铭轩似是低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传递到她背上,带着磨人的磁性。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密实地圈在怀里,下颌轻轻抵在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发顶,就这么静静拥着,仿佛享受着晨光里这份无需言语的宁静与温存。
时间在两人无声的亲昵中悄然流淌。直到窗外灵禽的鸣叫愈发欢快,晨曦也愈发透亮,苏铭轩才松开手臂,率先坐起身。
温暖的怀抱撤离,婉儿心头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空落,但也顺从地跟着坐起。寝衣因一夜安眠略显凌乱,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昨夜被他指尖“标记”过的、雪白细腻的肌肤,以及其下隐约的弧度。晨光勾勒出她窈窕的侧影,青丝柔顺地披散在肩头,脸颊因初醒和羞意染着淡淡的粉色,眼波流转间,少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被滋润后的娇媚风韵。
苏铭轩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眸色微深,却很快恢复平静,随手拿起榻边的外袍披上,语气如常:“时辰不早,该起身了。”
“是,少爷。”婉儿也连忙应声,嗓音还带着一丝晨起的软糯。她低头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寝衣,指尖无意间拂过锁骨下方那片肌肤,仿佛还能感受到昨夜那一点温热的触感,耳根又红了红,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惊慌失措。她起身下榻,赤足踩在温润的灵玉地面上,动作间带着一种属于少女的轻盈,却又因心境不同,多了几分从容与底气。
早膳时分,听涛轩内的气氛依旧微妙,却比昨日更加自然。婉儿换上了一身水碧色绣缠枝莲纹的长裙,长发松松挽起,插了一支苏铭轩某次随手炼制、内含聚灵星纹的碧玉簪,衬得她肌肤胜雪,眸如点星。她安静地坐在苏铭轩下首,为他布菜添茶,动作行云流水,眼波偶尔流转间与他对上,也不再立刻躲闪,只是抿唇浅浅一笑,眼睫微垂,那份羞意里带着心照不宣的亲昵。
夏思凝依旧是那副清冷如月的模样,安静地用着早膳,只是目光掠过婉儿那愈发娇艳动人的气色,以及苏铭轩眉眼间那丝罕见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柔和时,清冷的眸底深处,仿佛有极淡的涟漪漾开,随即又归于深潭般的平静。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份新收到的、来自瑶光圣地的加急传讯玉简,轻轻放在了苏铭轩手边。
苏铭轩放下玉箸,拿起玉简,神识扫过。片刻后,他眉梢几不可察地微挑了一下。
“时光坟场的‘门’,似乎松动的比预想更快。”他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却让婉儿和夏思凝都停下了动作。
“圣地监测到,昨日午夜,坟场外围第二层‘蚀时区’与第三层‘乱时区’交界处,出现了一次短暂的、但强度空前的‘时空裂缝’,裂缝持续了约五息,从中涌出了大量混乱的时光乱流和……疑似带有极古老纪元气息的残缺物质。裂缝消失后,交界处留下了一片范围超过三百里、时空结构极其不稳定的‘溃烂区’,任何接近的生灵或物体,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时光侵蚀,或加速衰老,或逆转为幼态,甚至直接分解为时空尘埃。”夏思凝补充道,语气凝重,“更棘手的是,那片‘溃烂区’似乎有缓慢向外围扩散的趋势。圣地已紧急疏散了坟场周边数个星域的无关生灵,并联合北极紫微宫、南明离火殿,尝试布设多重空间隔绝屏障,但效果……不甚理想,时光侵蚀的力量在缓慢渗透屏障。”
婉儿听得心惊。时光之力的诡异与霸道,远超寻常法则,这种大规模、持续性的时空溃烂,简直如同宇宙肌体上的一块不断扩散的毒疮。
苏铭轩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裂缝……溃烂区……看来,坟场内部积蓄的‘压力’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封印或平衡正在加速崩坏。那些‘古老的低语’,恐怕不仅仅是‘存在’的残响,更有可能是‘囚徒’试图挣脱束缚的嘶吼。所谓的‘祭品’和‘钥匙共鸣’,或许是它们挣脱计划的一部分。”
他看向婉儿:“你的源初石纹,近日可有异常感应?”
婉儿连忙凝神感应额间石纹,片刻后摇头:“没有特别的异动,只是……在听到时光坟场消息时,感觉石纹深处似乎有极微弱的、一闪而逝的共鸣,像是……被远处同频的钟声隐约触动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
“同频触动……”苏铭轩目光微凝,“看来,‘钥匙’之说,并非空穴来风。你的传承,与时光坟场深处可能存在的东西,确实存在某种联系。”他没有深说,转而问道,“轮回殿那边,还是毫无动静?”
“是。”夏思凝答道,“彻底沉寂,如同蒸发。我们甚至动用了从万法源庭情报中解析出的几种针对轮回殿的隐秘探查手法,也未能发现其任何踪迹。他们似乎真的打定主意,要做那缩头乌龟,等待更大的变数。”
“乌龟缩进壳里,要么是怕死,要么是在酝酿更阴险的毒计。”苏铭轩语气平淡,“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算计都是徒劳。他们既然选择躲,那就让他们躲着。眼下,时光坟场才是更迫切的麻烦。”
他沉吟片刻,对夏思凝道:“传讯月圣主,神庭已知晓坟场异变加剧。让她不必过于忧心屏障被渗透之事,时光侵蚀虽诡,却也非无解。稍后我会让苏昊送一批特制的‘混沌镇空符’过去,以此符为核心,配合圣地与紫微宫、离火殿的屏障,当可暂时稳住‘溃烂区’边缘,延缓其扩散速度。至于根治……”他顿了顿,“告诉她,时机将至,静待便可。”
夏思凝眼眸微亮:“混沌镇空符?公子已有应对时光侵蚀之法?” 能炼制出稳定时空溃烂区的符箓,这手段已然超出了她对符道乃至时空法则的理解。
“谈不上应对,不过是利用混沌之气包容、定义的特性,暂时‘抚平’那片区域的时空褶皱,强行将其‘定’在当前状态,延缓其进一步恶化。”苏铭轩解释得轻描淡写,“治标不治本,但争取时间,足够了。”
婉儿在一旁听着,心中对少爷的崇敬又深一层。连如此诡异的时光溃烂都能暂时“抚平”,少爷的实力,当真深不可测。
“是,我即刻传讯。”夏思凝应下,心中稍安。有苏铭轩出手,即便只是暂时稳定局面,也足以让人看到希望。
“另外,”苏铭轩看向婉儿,“这几日,你暂停一切外出,包括去万法阁和丹霞峰。就在听涛轩内,以静修为主,仔细体悟传承,稳固心境。你的源初石纹与坟场可能存在联系,虽不知是福是祸,但在局势明朗前,需谨慎。”
“是,婉儿明白。”婉儿乖巧点头。她知道少爷是担心她的安危,心头暖意融融。
“思凝,”苏铭轩又看向夏思凝,“你负责与圣地保持紧密联络,有任何新情况,随时报我。神域内部一应事务,交由父亲和苏昊处理,非必要,不必报我。”
“是。”夏思凝领命。
安排妥当,苏铭轩起身,走向窗边,望着神域之外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无垠星空。
“风雨欲来啊……”他低声自语,嘴角却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也好。沉寂太久,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我倒要看看,这时光坟场里,到底埋着怎样的‘惊喜’,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又敢不敢趁此机会,跳出来兴风作浪。”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自信与从容。仿佛那足以让诸天势力焦头烂额、视为灭顶之灾的时光坟场异变,不过是一场等待他入场的有趣棋局。
婉儿和夏思凝看着他挺拔如山的背影,心中的不安与凝重,竟也奇异地平复下来。有他在,似乎再大的风浪,也不过是清风拂山岗。
晨光愈盛,听涛轩内茶香依旧。神域的日常,在外部骤紧的风声衬托下,显得愈发宁静而珍贵。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份宁静之下,是更加紧锣密鼓的准备与蓄势。一场关乎时空、涉及纪元秘辛、可能席卷诸天的巨大波澜,已然掀起了第一道足以撕裂星空的骇浪。而混沌神庭与其主苏铭轩,注定将成为这场波澜中,最不可预测、也最引人瞩目的弄潮者与定盘星。
真正的序幕,或许,才刚刚拉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