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神域的日子,在苏铭轩归来后,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又似乎沉淀下更深的底蕴。听涛轩内,灵泉依旧潺潺,那株静心古茶树受混沌本源滋养,叶片愈发青翠欲滴,摇曳间道韵自生,已隐隐有向真正神药蜕变的迹象。
苏铭轩大多时间依旧慵懒地倚在窗边软榻上,看似神游天外,实则是在以自身混沌神识,细致地梳理、融合着从那“起源秘藏”中汲取的无数记忆碎片与大道意境。那些属于“过去身”的感悟,如同浩瀚星海中一颗颗被点亮的星辰,不断补全着他对于宇宙、对于“道寂”、对于自身存在的认知图谱。他的气息愈发内敛,偶尔眸光开阖间,那抹俯瞰万古的漠然深处,似乎多了一丝对万物运转更本质的理解与包容。
婉儿在顺利突破至神宫境后期巅峰后,修炼愈发刻苦。她深知自己与少爷的差距如同云泥,唯有不断前行,方能不辜负少爷的期望,真正拥有站在他身旁、为他分忧的资格。每日清晨,她都会在苏铭轩为她开辟的那片“星辉花海”中演练《太初星寰诀》,引动周天星力,万化星金在她手中变幻无穷,时而为剑,凌厉无匹;时而为盾,坚不可摧;时而又化作漫天星雨,蕴含着守护与创造的意蕴。她的进步肉眼可见,对星辰大道的理解也越发深刻。
这一日,她刚结束一轮修炼,额间微微见汗,星辉缭绕周身,更衬得她肌肤如玉,容颜绝丽。她轻盈地跃回听涛轩,见苏铭轩正端着一杯茶,目光落在窗外一株新生的、吞吐着混沌之气的灵植上,似乎在思索什么。
“少爷!”婉儿凑了过去,很自然地拿起石桌上的玉壶,为他续上热茶,带着一丝小得意汇报,“我感觉对‘星璇九变’的最后一变‘归墟引’有了新的感悟呢!好像能引动一丝……类似寂灭,但又不同的力量?”
苏铭轩收回目光,落在她因兴奋而微红的小脸上,伸手替她将一缕被汗水粘在颊边的发丝捋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温热的耳垂,带来一阵微痒。
婉儿身子轻轻一颤,脸颊瞬间飞起红霞,如同熟透的苹果,娇艳欲滴。她下意识地想躲,却又贪恋这份亲昵,僵在原地,长睫快速颤动,声如蚊蚋:“少……少爷……”
苏铭轩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收回手,淡淡道:“感悟不错。太初星力并非一味刚猛,星寂归墟,亦是星辰轮回一环,其中蕴含的‘终焉’与‘新生’之意,与寂灭同源而异流。你能触及其边缘,说明已开始触及星辰大道更深层的本质。不过,切记莫要沉溺其中,需明辨其与冥骸那种纯粹毁灭、掠夺的寂灭本质区别。”
他的指点总是这般恰到好处,直指关键。婉儿闻言,心中那点模糊的感悟瞬间清晰了许多,连忙认真点头:“嗯!婉儿记住了!绝不会走偏的!”
坐在不远处竹亭下抚琴的夏思凝,指尖流淌的月华仙音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清冷的眸光扫过那互动亲昵的二人,随即又恢复平静,琴音愈发空灵悠远。她近日修为亦有所精进,对太阴之力的“静”与“虚”感悟更深,与苏铭轩论道时,往往能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两人之间的默契也愈发深厚。
“苏公子,”琴音暂歇,夏思凝开口,声音清越,“圣地传来新消息。‘轮回殿’有使者出现在西域边缘,似乎在与一个名为‘往生阁’的隐秘组织接触。往生阁精擅魂魄之道,与轮回殿似有渊源。另外,南域那边,万祖蛊巢覆灭后留下的那片死寂星域,近期空间波动异常频繁,有不明势力在暗中探查,其手法……疑似与‘万法源庭’有关。”
苏铭轩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语气平淡:“跳梁小丑,开始按捺不住了。”他目光扫过神域之外的无垠虚空,仿佛看到了那些在暗处蠢蠢欲动的身影。“轮回殿觊觎轮回之秘,妄图打造避劫之所,却不知自身早已是轮回中的困兽。万法源庭收集万法,看似博采众长,实则杂而不精,失了自身根源,不过是无根浮萍。”
他放下茶杯,对一旁侍立的苏昊道:“传令下去,神域外围警戒提升一级。所有试图靠近神域壁垒、进行窥探者,无论来自何方势力,第一次警告,第二次……杀无赦。”
“是!铭轩哥!”苏昊沉声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如今的神庭,早已不是当初云渊城的苏家,拥有足够的底气和实力,应对任何挑衅。
“父亲,”苏铭轩又看向苏擎天,“家族子弟与外附势力的培养需抓紧。神域资源不缺,缺的是时间与磨砺。可适当开放部分低危险度的秘境,设立贡献兑换机制,鼓励他们外出历练,获取资源的同时,也替神庭监察四方。”
苏擎天抚须点头:“正该如此。如今神域内年轻一辈人才辈出,是该放出去见见风雨了。昊儿和陨儿会安排好此事。”
正说着,苏雨晴兴冲冲地从她的“混沌药园”方向跑来,手中捧着一株灵气逼人、叶片上天然生长着混沌道纹的紫色灵芝。
“铭轩哥!你看!‘混沌紫云芝’成熟了!这药性,比我预想的还要强上数倍!以此为主药,我有把握炼制出能助神桥境巅峰修士平稳点燃神火的‘融神丹’!”她小脸因兴奋而通红,眼中满是成就感。
苏铭轩瞥了一眼那株灵芝,微微颔首:“尚可。混沌环境催生,药性霸道三分,炼制时需以月华露中和其燥性,辅以星辉草稳定药力。”他随口一句点拨,便让苏雨晴茅塞顿开,连连称是,抱着灵芝又风风火火地跑回丹房去了。
看着苏雨晴的背影,苏铭轩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神庭的根基,正在这些新生代的力量中,一点点夯实。
是夜,月朗星稀。
苏铭轩独自立于神庭之巅,俯瞰着这片由他亲手缔造的无上神土。万家灯火(修炼静室的灵光)如同星辰般点缀在山川之间,散发出蓬勃的朝气与无限的潜力。
他的手中,再次出现了那块灰黑色顽石。与以往不同,在融合了部分起源秘藏的记忆后,他对这“空无本源”的感知更加清晰、深刻。它不再仅仅是超脱路上对抗“道寂”的工具,更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存在”与“虚无”的终极奥秘,也映照出他自身那光暗交织、包容一切的混沌本质。
“黑暗源头……光明代表……”他低声自语,指尖一缕混沌之气缠绕着顽石,引动丝丝“空无”意蕴,“皆是我。守护与毁灭,创造与终结,不过是一体两面,存乎一心。”
他抬头,望向那横亘于无尽维度之外的、冰冷而宏大的“道寂”阴影。那不再是令人绝望的终焉,而是一个等待被重新定义、被超越的……课题。
“快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冷冽的弧度,“待我彻底消化此番所得,理顺自身根源,便是这诸天万界,真正认清谁才是规矩的时候。”
就在他心神沉浸于大道推演之际,忽然,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某种古老轮回意境的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轻轻触碰到了混沌神域最外层的感知结界。
波动一闪而逝,极其小心,带着试探的意味。
苏铭轩眸光一凝,望向神域之外的某个方向,眼神冰冷。
“轮回殿……这么快就忍不住,想来掂量掂量了么?”
他并未立刻动作,只是心念微动,那道触及结界的隐秘波动,便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悄无声息地湮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风雨欲来的气息,已然随着这股试探,悄然弥漫开来。神域的宁静日常之下,更大的波澜,正在悄然酝酿。而苏铭轩,已然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