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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正言顺,壁垒在前
“渡虚”扁舟无声滑行在死寂的骸骨长河之上,将光怪陆离的星辰残骸不断抛向身后。舟内小院,安宁祥和,与窗外的末日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苏雨晴在药圃中小心照料着新生的嫩芽;夏思凝于静室感悟太阴与寂灭的平衡;婉儿则坐在苏铭轩常坐的那方青石旁,托着腮,看着窗外,眼神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铭轩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丫头,心神不宁?”
婉儿回过神,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少爷。就是……就是突然想起昊哥哥他们离开时,称呼您‘家主’……”她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好意思,“我记得以前,他们多是叫‘铭轩哥’或者‘少主’的……”
苏铭轩闻言,神色并无变化,只是目光似乎穿越了扁舟的壁垒,回溯到了不久前的某段时光。那段记忆,对于婉儿等人而言是顺理成章的过渡,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漫长旅途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节点。
【约在前往星骸海前不久,云渊城苏家府邸,听涛别院】
苏擎天与苏铭轩对坐品茗,茶香袅袅。苏擎天的气息比之以往浑厚了不知几许,在苏铭轩偶尔的指点与海量资源堆砌下,他已稳固在合一境初期,甚至窥见了中期的门槛,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眉宇间却依旧带着处理庞大事务带来的沉稳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轩儿,”苏擎天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商量,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决断,“为父想将家主之位,正式传于你。”
苏铭轩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父亲,眼神平静:“您知道,我志不在此。家族琐事,非我所愿。”
“为父知道,知道。”苏擎天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欣慰又无奈的笑容,“你之道途,早已非我等所能揣度。这家主之位,并非要束缚于你,更无需你处理任何俗务。一切自有为父,以及苏昊、苏陨那些逐渐成长起来的小辈去操持。”
他神色转为郑重:“然,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今我苏家之势,已非昔日云渊一城所能局限。麾下附属势力众多,关系盘根错节,对外交往,亦需一个足够分量的名号。‘少主’之称,用于家族内部尚可,但面对诸天万界,面对那些投靠而来的霸主、乃至未来可能接触到的超凡势力,则显得分量不足,不足以代表整个苏氏联盟的意志。”
苏擎天看着儿子,眼中充满了自豪与绝对的信任:“‘家主’之名,便是你意志的延伸,是你威严的象征。有你坐镇‘家主’之位,哪怕你从不理会具体事务,对外而言,苏家便有了定海神针,任何势力在与我们打交道时,都需掂量你这位‘家主’的分量。这能省去无数麻烦,也能让苏昊他们在外面行事,更有底气。”
苏铭轩沉默片刻。他明白父亲的意思。这并非权力交接,而是资源的整合与名义的强化。一个名号,便能凝聚人心,震慑外敌,确实省事。他本性慵懒,怕麻烦,这种能以最小代价维持势力平稳运行的方式,倒也符合他的心意。
“可。”他最终淡淡吐出一个字。
苏擎天脸上顿时绽开笑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好!好!如此,为父便放心了!”
于是,就在一个平静的午后,苏擎天召集了家族核心与主要附属势力首领,宣布了此事。没有盛大典礼,没有繁琐仪式,只是一道简单的指令传下:自即日起,苏铭轩,为苏家当代家主。
消息传出,云渊城乃至整个东域青岚洲为之震动,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以苏铭轩展现出的实力与手段,他若不是家主,反而奇怪。苏昊、苏陨等年轻一代更是心悦诚服,发自内心地尊称一声“家主”。对于他们而言,“铭轩哥”是亲近与崇拜,“家主”则是敬畏与效忠的正式象征。
“不过是个称呼,方便行事罢了。”苏铭轩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平淡,“父亲处理琐事,我挂个名头,能省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婉儿恍然,甜甜一笑:“原来是这样!少爷最怕麻烦了,这样确实省事呢!”她心里明白,这个“家主”名号背后,代表着少爷对苏家及其联盟势力事实上的庇护,也是一种对父亲心血的认可。
就在这时,“渡虚”扁舟轻轻一震,速度缓缓降了下来。
舷窗外,那片被称为“叹息壁垒”的恐怖区域,已然横亘在前方。
那并非实体的墙壁,而是一片无边无际、色彩混乱到极致的能量风暴带。无数时空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在其中疯狂旋转、碰撞、湮灭;狂暴的寂灭罡风发出如同亿万冤魂哭泣的尖啸;更深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不规则的黑暗空洞,仿佛连接着未知的维度,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危险气息。整片壁垒,都弥漫着一股令人绝望的“终结”意蕴,仿佛任何闯入其中的存在,都会被其无情地撕碎、同化,最终化为壁垒的一部分,增添其一声微不足道的“叹息”。
“少爷,这里……感觉好可怕。”婉儿看着那片混乱风暴,小脸微微发白,她能感觉到,万化星金在这里都传递出一种强烈的警示意味。
夏思凝也从静室中走出,神色无比凝重:“‘叹息壁垒’,据说是上个纪元终末之战时,多位始源境大能陨落,其崩坏的本源与破碎的法则混合形成的绝地,蕴含的已不仅仅是寂灭,还有各种扭曲、疯狂、以及……纪元终结时的不甘与怨念。寻常界主境闯入,都有陨落之危。”
苏铭轩站在舟首,负手而立,凝视着那片毁灭风暴,眼神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兴致。
“壁垒之后,便是星骸海的内围,冥骸的核心据点,以及……那口‘源初之井’所在。”他淡淡开口,“走吧,看看这所谓的‘叹息’,能否让我的舟,停顿分毫。”
话音落下,“渡虚”扁舟周身流淌的混沌云纹骤然亮起,散发出一种“万法不沾,诸邪辟易”的永恒道韵。下一刻,扁舟如同离弦之箭,毫不犹豫地、径直撞入了那片足以让界主色变的“叹息壁垒”之中!
风暴,瞬间将那一叶扁舟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