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乾坤,道争初显
一步踏入那法则宫殿的缝隙,仿佛跨越了某种无形的界限。外界的崩塌巨响、法则暴动的轰鸣,在刹那间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眼前并非金碧辉煌的殿宇,也非阴森恐怖的魔窟,而是一片无垠的、不断变幻的混沌景象。脚下是流淌的、如同液态光阴的长河,倒映着无数破碎的世界泡影;头顶是旋转的、由亿万法则符文构成的星云,演绎着生灭的轮回;四周则漂浮着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道果”虚影——有的如烈日般灼热,散发着创造与生命的气息;有的如寒冰般死寂,弥漫着终结与虚无的意蕴;更有一些扭曲不可名状,仿佛蕴含着超越理解的疯狂知识。
这里,是那位古老存在“道”的具象化,是其毕生修行与探索的凝结,也是一个……巨大的、未曾完成的试验场。
婉儿一进入此地,便感觉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但随即又被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无处不在的威压所笼罩。她脖颈上的白玉牌以及体内的九媚之体本源,如同回到了母体,发出欢欣而剧烈的共鸣,自主地吸收着此地精纯而古老的法则气息,她的修为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增长,对《灵蝶步法》乃至自身体质的一些模糊之处,也豁然开朗。
然而,这种“机缘”并非毫无代价。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也要融入这片法则的海洋,有一种即将被同化、失去自我的飘渺感。
“紧守心神,抱元归一。”苏铭轩的声音及时响起,一股稳固的混沌之力将她从那种沉溺的边缘拉回,“此地法则虽好,却非你之道。汲取其意,明悟己身,方是正途。”
婉儿心中一凛,连忙收敛心神,不再贪婪吸收,转而以自身灵觉去观摩、体悟那些流转的法则符文,印证己身,果然感觉对力量的理解更加深刻,却又不会迷失自我。
苏铭轩则负手立于这混沌中央,目光扫视着这片无垠的“道之内景”。他的混沌灵海与这片空间隐隐呼应,甚至有种如鱼得水之感。此地蕴含的法则虽然庞杂高深,但终究未能超脱“有”的范畴,而他的混沌,则是“有”与“无”的源头,万法的归墟。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在这片法则之海的深处,存在着几个极其强大的“意识焦点”,或者说……“道争之影”!
那是那位古老存在在追寻超脱之路上,斩出或自然衍生的、代表不同道路方向的强大意念残留。它们在这片内景中相互碰撞、侵蚀、融合,形成了某种动态的平衡,也构成了此地最大的危险与机遇。
其中一道意识,炽烈如永恒烘炉,散发着极致的“生”与“创造”之力,仿佛要演化出无穷世界、无量生灵,其光芒所及,连混沌都被暂时驱散。
另一道,则冰冷如万古玄冰,代表着绝对的“死”与“归寂”,它所过之处,法则凝固,概念消亡,一切重归虚无,连光芒都被其吞噬。
还有一道,最为诡异,它并非固定的形态,而是在不断扭曲、变化,时而化作亿万生灵的祈祷与信仰,时而化作冰冷的、计算一切的理性逻辑,时而又化作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混乱低语……它代表着“心”与“念”的无穷可能性,亦是最为危险,容易引人堕入疯狂。
这三道最为强大的“道争之影”,构成了这片内景天地的基本格局,它们的碰撞,衍生了其他无数较小的法则漩涡与道果碎片。
而苏铭轩和婉儿的闯入,尤其是苏铭轩身上那迥异于此地一切法则的混沌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那微妙的平衡!
“嗡——!”
三道强大的意识几乎同时“苏醒”,将“目光”投向了这两个不速之客!
那代表“生”的意识,传递出强烈的“同化”与“包容”之意,试图将苏铭轩的混沌纳入其创造的体系,光芒如潮水般涌来!
那代表“死”的意识,则散发出冰冷的“排斥”与“湮灭”意志,要将这外来的“异数”彻底抹除,死寂的寒潮席卷而至!
而那代表“心念”的意识,最为狡诈,它并未直接攻击,而是化作无数纷繁复杂的幻象与低语,直接侵入两人的识海,试图扭曲他们的认知,引导他们走向疯狂或自我崩溃!
三道堪比顶尖始源境全力一击的恐怖力量,从三个方向,同时向着苏铭轩与婉儿碾压而来!这片法则内景,瞬间化作了最危险的杀戮战场!
婉儿脸色煞白,即便有苏铭轩庇护,那三种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到极致的意蕴,依旧让她神魂欲裂,仿佛下一瞬就要被撕碎、同化或逼疯!
苏铭轩眼神一冷。
“聒噪!”
他依旧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周身那层混沌光晕骤然扩张!不再是单纯的防御,而是化作了主动的侵蚀与……吞噬!
混沌,乃万物之始,亦为万物之终!
那涌来的创造之光,在触及混沌光晕的瞬间,便被分解、吸收,化为了混沌成长的资粮!那席卷的湮灭寒潮,更是如同遇到了克星,其“死寂”的本质在“归墟”的混沌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反而被混沌包容、转化!而那无形无质的心念攻击,在触及苏铭轩那如同深渊般的意识核心时,更是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以一己之力,硬撼三道古老存在的强大道争之影,苏铭轩竟显得……游刃有余!
他甚至能分出一缕心神,引导着那三道力量碰撞后逸散的、精纯无比的法则碎片,融入婉儿周身,助她体悟、吸收,却不伤其根本。
“好好感受,”苏铭轩的声音在婉儿心神中响起,平静无波,“这便是站在高处,所见的不同风景。无论生、死、心念,皆有其道,然万道……终归混沌。”
婉儿置身于这恐怖的法则风暴中心,有少爷这绝对安全的壁垒庇护,反而成了她千载难逢的悟道机缘。她贪婪地吸收着那些逸散的法则真意,与自身九媚之体、与《灵蝶步法》相互印证,眼眸越来越亮,气息也愈发凝实深邃。
那三道“道争之影”似乎被苏铭轩这轻描淡写的应对彻底激怒,发出了无声的咆哮,更加庞大的力量开始凝聚,整个法则内景都开始剧烈震荡,仿佛要彻底崩毁!
苏铭轩却只是微微抬头,望向这片内景的最深处,那三道意识的核心源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
“闹够了吗?”
殿纳乾坤演道争,生光死意妄侵身。
混沌自衍吞万法,护得仙苗悟境深。